穆熙歌低着头,陆牵亮拉着她的手穿过拥挤吵闹的人群,耳边都是他人对这个男人的尊敬,是的,男人,她这样形容他。
“亮哥好。”
“亮哥,喝一杯?”
“亮哥。”
凡是陆牵亮走过的地方,都有人与他招呼,穆熙歌的发丝覆盖了整张脸,如果指尖触碰她的脸,便能发现,她的温度灼热。
“萧哥呢?”陆牵亮突然停下与一位服务生问话,穆熙歌撞上他坚硬的脊背,她揉了揉额头。
“萧哥刚刚离开。”
陆牵亮动动手指,服务生便忙自己的去了。这时,他才回头看一眼穆熙歌,她的模样微微狼狈。
“进去。”陆牵亮指了指面前的包厢门。
穆熙歌推门而入,这里有淡淡的烟草香,她张望一会,坐在了临近门的沙发上。
陆牵亮打开茶几抽屉,取出医药箱;他走到穆熙歌身边,单膝跪地,从药箱里取出棉签和紫药水;他拂开熙歌遮住伤口的碎发,别于她耳后,发间的洗发水香味在他的鼻尖游荡。
穆熙歌别过脸去,她的手指抠着沙发,陆牵亮又掰回她的脸:“别动。”他认认真真给她擦着药水,然后小心翼翼贴上创口贴。
“你是不是也这样用心的给其他女孩子包扎过?”穆熙歌问到,是不是这种温柔对于四月是家常便饭,只有她受伤时,他才会给她几分温柔;这些话穆熙歌问不出口,都放在了心里。
“没有。”
穆熙歌目光灼灼,陆牵亮承受不了这样的凝望,他沉着嗓子说:“你不要再抠沙发了,我赔不起。”
穆熙歌迅速抬起手,放在膝盖上,尴尬的拍拍膝盖,她尽量让创口贴在自己的脸,笑起来好看:“我这样是不是很丑?”她抚摸脸上的伤口。
“谁干的?”陆牵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入主题。
穆熙歌摇摇头,她要怎么告诉陆牵亮,这样难堪的场面,那样没有尊严的被打。她起身与陆牵亮面对面而立,从门上的小窗口望去,在昏暗的灯光下,两人之间有些暧昧。
“陆牵亮,比起柳影,你更恨我吗?”穆熙歌说完,嘴角轻搐,她想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忍住不哭,她也是要强的。
陆牵亮面无表情,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我不恨你。”穆熙歌疑惑,既然不恨,那天在陆爷爷的墓地,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
“你还没告诉我,谁打的你?”陆牵亮竟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怎么,你要为我打他一顿不成?”穆熙歌一脸倔强。
门突然被推开,萧然走进来,七七(萧哥心爱的女人的妹妹)跟在他身后不停絮叨:“萧哥,您别生气,原谅我行不行?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萧然抬眼,穆熙歌紫一块白一块的脸印入眼中,他不多打量,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被七七吵了一路,他的耳朵都要起茧了。
“呀,这不是亮哥吗?”七七今日穿着一件超短裙,大腿上的伤口结了疤,藏在丝袜里仍然醒目;她走到穆熙歌身边,挑起她散在肩膀的发,“你是亮哥马子?”
穆熙歌皱着眉不愿回答,她不喜欢这个女孩子,第一直觉而已。
“七七不要闹了,萧哥累了,你回去吧。”陆牵亮制止七七的八卦。
七七脾气真是一点就炸,简直就是不定时炸弹:“怎么,萧然要管我,你也要管我?你是我的什么人?”
萧然坐起来,揉揉眼角:“行了,以后牵亮多看着点,你想玩随你,都出去。”
陆牵亮点头,牵着穆熙歌出门,萧然瞪了七七一眼,七七到底是害怕这位姐夫的,悻悻地出了包厢。
她一把拽过穆熙歌奔向舞池,她跳上舞台,打了个响指,音乐立马换成她熟悉的音乐。
穆熙歌站在七七身边,沉溺在纸醉金迷的男男女女根本不会注意到穆熙歌,她自己尴尬起来。
七七唱完一首歌,问到:“要不要唱一首?”
穆熙歌摆摆手却被七七拉到身边,麦克风交给了她,梁静茹的《勇气》响起;穆熙歌退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唱:“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
陆牵亮站在人潮中,舞台上的穆熙歌本该妖艳动人,此刻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她与陆牵亮对视,她不知道陆牵亮能不能听懂自己歌声中的情思。
此时此刻,七七看见角落里萧然点着一根烟,他的脸在烟雾缭绕中忽明忽暗,他的眼神因此更加迷离,他果然想起了姐姐。
一首歌结束,穆熙歌走下舞台,来到陆牵亮身边:“我该回家了。”
“嗯。”
“我还可以再来看你吗?”
“还是不要了。”陆牵亮说完,护着熙歌往外走。
“牵亮。”萧然灭掉手中的烟,喊住陆牵亮,“你朋友,我想请她来上班。”
“萧哥,她不适合......”陆牵亮刚要拒绝,却被熙歌拦住。
“可以。”熙歌一口应答,连什么工作都不问。
“牵亮,不用紧张;请她来唱唱歌而已。”这名女子唱歌的样子,像极了他藏在心底的那个人的样子,狂野藏在温柔后面,克制放在热烈前面,她喜欢陆牵亮。
“萧哥......”陆牵亮还想说什么,可是萧然手一伸,转身离开。
陆牵亮送熙歌到她的楼下才离开,看来,以后要日日相见了。
很快,四月开学了。
她如愿地升了云中的高中部,并且稳入A班,再一次与鹿年成为了同班同学,再进一步成为了同桌。
鹿年担任了班长,四月不曾想以鹿年这样散漫惯了的性子,竟然愿意担任班长一职;下一秒,四月便知道了答案。
鹿年得意洋洋地命令:“四月,我现在是班长了,以后,你可要听我的指挥,最最重要的一点,不要与陆牵亮那小子厮混,还有,我的语文成绩你多帮帮我。”
四月闷声一笑:“你管那么多?”
“怎么,不听班长的?”鹿年亦低着头凑在四月的眼前。
四月被鹿年突然放大的脸惊到,她本能地坐直,凳腿因为惯性向后倒去,四月跟着倒向地面,她试图抓住桌子,却没有够着,心想:完蛋了,第一天开学就要出糗。
可是,她的背被宽大的手掌拖住,她的脑袋贴在强健的胸膛上,她挺身而起,是他。
喧闹的班级突然变得安静,四月知道没有哪一刻比他站在她的身边更引人注目了。
“小心点。”他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笑容自得,旁人都成为空气。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四月的喜悦藏也藏不住。
他终究来赴约了,即使星月兼程,即使疲惫不堪,还是出现在她的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