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大概是不好过了。
觅欢凉回到梅庄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他也不知自己开着车在街上游荡了多久,七拐八扭漫无目的,什么也没有想。
有时候,有些事,可能是在暗示你,放弃吧!忘了吧!要不然,怎么会连觅欢凉的最后一点念想也弄丢了?
那是他第一次和江四月去游乐场,他以为还会有很多次,会和她育有儿女,一家人去游乐场也终究是一场梦了。
在去年的时候,觅欢凉从鹿华手里买来了梅庄鹿华,这是他母亲生前最喜爱的园子,腊梅也是母亲亲自督促栽种的,还有园子的摆设,装修,连糕点都是母亲一手设计出来的。
梅庄对于鹿华来,是有别样的意义的可是自从母亲选择在家中自杀后,他便认为,这座园子最终会转手他人。
鹿华与觅欢凉不同觅欢凉看上去薄情,骨子里最是深情,可是,鹿华看上去长情,却偏偏狠心。
鹿华是恨他父亲的,所以当觅欢凉告诉鹿华想要做的事情后,他毅然决定,向父亲要了钱,与觅欢凉闯一番事业。
梅庄自从改姓觅后,觅欢凉便下了命令,夜晚梅庄要灯火通明。
为的是,有一四月再来住,晚上也不怕黑了。
觅欢凉情绪低落,路过餐厅时,米正巧出来看看觅欢凉有没有回来,她已经这样进进出出数十次了。
“觅先生,沈姨还在等你。”米叫住了已经走过去的觅欢凉。
他没有胃口。
“觅先生,沈姨等了你很久,鹿少爷和秦律师都还在等你。”米是之前梅庄管事阿姨的外甥女,去年阿姨身体不太好,便回家休养去了。米被安排过来,紧接着被鹿华挑去照顾沈姨,她向来懂事,更会察言观色,要不然不会深得沈姨的喜欢。
她分明是看出了觅欢凉的低气流,只能如此,才能让他去餐厅,多少吃一些。
觅欢凉肩上已经落满了雪花,发上皑皑白雪,像是要将觅欢凉留在冬季。
他折回去,走进餐厅,感到热气袭身,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米迅速帮觅欢凉脱下外套,又取了干毛巾来,替觅欢凉掸璃身上的雪。
觅欢凉不受控制的想起傍晚在花店见到的那个背影,她的发丝间都散发着温柔和温暖,觅欢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便屏退了米,走到餐桌边坐下。
沈姨坐在上座,觅欢凉坐在她的右手边,鹿华与秦森坐在了她的左手边。觅欢凉举杯,几人抿一口红酒,这才有人动了筷子。
“米,你别站着了,一同坐下吃吧!”鹿华一向是没有主仆的观念的。
米不太敢应下,毕竟此时,觅欢凉的脸色可以是比冰雪地还要摄饶。奈何,沈姨跟着:“坐吧。”
米记得舅妈曾经告诉过她,若是让坐下一起吃饭,千万不要坐在觅先生的正对面或身边,因为,那是留给江姐的。
只是,她只听过其人,未见真身。
她不露痕迹的隔了一个位置,坐下。
觅欢凉这才关注眼前的菜品,想必是母亲亲手做的,一模一样的香味,一模一样的菜相,都是他爱吃的菜,想必母亲是花了不少精力和时间的。
他不忍伤害母亲的心,纵然再没有心情,也多吃了些,想起四月第一次吃母亲做的猪蹄赞不绝口,他的食欲也好了很多。
如果四月还活着,活在这个世上某个角落,那么,现在的她,是否有遮风挡雨的屋舍,是否有填饱肚皮的食物?
觅欢凉又扒了几口饭,便放下筷子,倚在椅背上。
他吃完,其他人自然是不会拖拉很久,晚餐很快结束。
回阁楼的途中,鹿华叫住了觅欢凉:“兄弟。”他递给觅欢凉一支烟,打火机在夜晚发出几次呲的声音,才将烟点着,觅欢凉吸了一口,两人向前走去,米一直扶着沈姨,心翼翼走在前面,生怕路滑。
“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帮你去查过了。”觅欢凉的神经紧绷,等待下文“死亡名单上没有江姐的名字,但是,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有漏记的夜很正常。我们找遍了云市,都没有江姐的消息。”鹿华难得严肃,“还有,沈姨真的老了很多,你要多为她考虑。”
“嗯。”觅欢凉轻声应答。
梅庄不同往年年节放炮竹,今年的气氛着实紧张了些,庄子里的仆人都早早洗了睡去。
觅欢凉半躺在床上,隔壁的房间仍然空着,日日打扫,只是出门再也不能一抬头便看见她。
他看着手中的那条项链,晶莹剔透的绿,他曾给她写信,要她肆意生活!那是他的公司第七次盈利,分红的钱,他拿着去给她买的翡翠项链,价值百万。
这是鹿华转交给他的,是从陆豪的衣服内口袋找到的,想必和四月有些关系。
觅欢凉将项链放在枕边,拿出手机编辑短信:
我只要你活着,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哪怕不是和我在一起。你活着,我便不觉的孤苦。我便是这样不可思议的爱着你。
我曾想过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原因可以将我们分开,那便是你不爱我除此之外,灾人祸,生与死都不可以!可是,让我们各一方的恰恰是那最不可以的原因。
接收人傻瓜。
觅欢凉这是第一次在醒来后给那个四月的手机号发短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他放下手机,侧过身,闭上眼入睡。一行眼泪生生滑落到枕头上。
另一端,一名女子在黑暗的房间里,缩成一团,她的之间火光闪闪,是香烟的火光。她坐在卧室的地板上,脚边落了一地的烟灰。
手机在她的床边,叮一声响,她慢悠悠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她的手开始发抖,心脏剧烈跳动,每跳动一下,她的灵魂就像被撞击了一下。
她流着泪将那条短信读完,将手机扔在床上,却没有发现,一不心,发了一个句号过去。
她灭了烟,爬上床,瑟缩成一个婴孩,沉沉睡去。期间,一名男子,狭长的眼睛,他轻手轻脚打开女子的的房门,生怕吵到她,透过门缝间的光,他看见她的背轻微抖动,他关上门,叹了口气。
她不知挨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夜晚,无助、眼泪、生离、死别、痛苦、爱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