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向婷落如平常一样，迅速完成起床刷牙洗脸等一系列每日重复的事情。她迅速收拾好自己，拿起书包往门外走。在她穿鞋的同时，回头注意到，客厅悬挂的钟表——这是她家唯一显示时间的老物件，已经时针准确指向“9”。

她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怪不得今天起床时窗外小区老人们交谈的声音比以往更大。

昨晚想着一些事情，没怎么睡着。尽管此刻三步作两步飞奔下楼，但她也意识到，现在早已过了早读时间，迟到了。

天空不似昨日艳阳高照，阴沉沉的，风异常猛烈地刮着，吹得路旁的行道树“沙沙”作响，也吹乱了她整理好的短发。骑行中，风中扬起的沙尘刺痛了她的眼睛，闷热的空气弥漫着厚重水汽，让她有些呼吸不畅。

看来一场暴雨即将到来，向婷落心想，可是雨衣还在窗台上晾着，算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去学校学习更重要，踩踏着自行车直接上路。

她的小区门口有一条车流量湍急的马路，是通往学校的必经之路。现在是上午九点左右，上班人员激增，来来往往的车辆，让她应接不暇。斑马线旁没有红路灯，最终形成了人让车的热闹景象。

向婷落站在斑马线一旁等待，心中已经默背了十多个英语单词，还是不见车流量放缓。她不知道要等多久，她抬头看向天空，浓厚的乌云快遮住了天空最后一丝光亮。她出于心急，怕雨水打湿她单薄的夏季校服，只好硬着头皮横越马路。车辆发出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吵得她耳朵疼。

突然，对面一辆高大的洒水车，清扫着路面，出现在她的视野。洒水车的出现意味着正对它的物体都会被泥浆水冲刷。

她从前尝试过了一次，被洒水车冲刷后，变成了落汤鸡般的存在，今天不想第二次了。白色的校服粘上乌黑色的不明小颗粒，还要伴随她度过一天的时间，想想就恶心。

她调转车头，想顺着车流量，逃离被洒水车喷洒的噩运。

“砰”的一声，身后一股猛烈地冲撞，向婷落感觉自己被撞倒了。顺着强大的碰撞力，她从自行车座上跌落下来，随后，身体没有腿部的支撑，她被地心引力压制到了水泥地面。虽然手掌支撑着身体，做着俯卧撑状的姿势，但糟糕的是，她的头发触碰到了肮脏的，沾满不明液体和泥浆的马路，头发有种黏腻的感觉，她似乎还闻到了厕所独有的芬芳。

比被洒水车喷洒更悲惨的命运就这样，毫无准备的发生了。

她灰头土脸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只是头发粘上污泥，手掌被划破，衣服脏了，除此之外没其他事了。这场车祸就这么简单？万幸她没什么大事。

向婷落环顾四周，她的后边是肇事车辆，车头冲进了防护栏内。前边有人比她更惨，被撞的车子甩出几米远，整个人瘫倒在地，留下了醒目的血迹。所以她只是被不小心被殃及的其中一个？

车祸的发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周围渐渐被人群围堵，人们拿起手机围观。向婷落扶起自行车，想一走了之。她想着，这可不是她干的，她的一辆小自行车怎么可能产生这么大的威力。她也不是大力神下凡，有什么损失应该找身后那辆车的车主。

她用手指顺了顺头发，刚才的泥水已经结块了，这让人很不好受。她低着头，看向地面，扶起顽强抵抗的自行车，假装从旁边经过的路人甲，灰溜溜地逃离现场。

今天是踩狗屎运了吗？又是迟到又是车祸。她的手掌还有轻微的疼痛，不过这点痛能和饥饿过后胃部钻心的痛相比，简直是大同小异，她自嘲。

因为路上的一系列倒霉事情，向婷落最终在大课间时赶到了教室。教室的同学们都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一向遵守纪律，严于律己的好学生向婷落，今天竟然迟到了！

向婷落喊了一声“报告”，无视其他人的注视，面无表情地，径直走向座位。

她看了下周围，喻锦阳不在座位，不知去了哪？王子越低着头，沉迷于手机，只有李桐注意到了她的到来。

李桐放下手中的书，漂亮的五官皱成一团，看着面前的人，白色的校服已经染上污泥，雪白的脸蛋被涂了黑炭，头发上结满了泥块，全身散发着柏油路的味道，但她的脸上却显露出，毫不在意这般落魄的模样，一回到座位，就立马拿起书本学习。

李桐担心地问：“向姐儿，你这是怎么了，是去挖土，跑泥堆了？”

向婷落不想回忆刚才车祸的瞬间，如果她没有躲避那辆洒水车，调转车头，自己是否已经……

“我出车祸了。”她伸出手给李桐看，委屈的言语想表露出来，嘴巴微张，又闭合，迟迟说不出口。

李桐露出同情的神情，“向姐儿，别难过，还有我呢。”

她从抽屉翻找出纸巾，帮向婷落擦拭手掌上肮脏的污渍。“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幸好没什么大事。”

“李桐，你说，假如这次出车祸我死了……”她一脸平静，眼神没有焦距，不知看向何处。

李桐用手挡住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语，“别啊！”泪水充满了她的眼眶，“你才几岁，你的人生还有多少年，你还有多少快乐的事情没有领略……”说着，说着，她渐渐哽咽起来。

有一些细小的沙子落在她巴掌中，在伤口的深处，不好处理。李桐用小巧的嘴巴呼气体，想吹去这烦人的东西。

这暖暖的口风，吹进向婷落心坎里去了，“还是你最好了！”她笑道，从李桐身后环抱她。向婷落感受到李桐胸前软乎乎的，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今天没穿bar，被我发现了。”

“向——婷——落——”

真吵啊，女生。王子越边啃着面包，边浏览着网页的信息，突然，一个标题吸引了她的注意——今早老城区中心发生一场重大的交通事故，造成一死两伤，其中还有一人下落不明。下落不明的照片，贴的是向婷落的黑白头像。

见鬼了，王子越心叹，这人不活生生在他面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