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五日,是高三的最后一个晚自习。向婷落撑着脑袋,想把隔壁楼栋地吵闹声革除。本来座位换到第一大组是件好事,终于远离了半个月的垃圾围城的围绕。
她知道,那群高三学子终于可以远离这炼狱般的学习生活,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但这也太大声了吧!不就快高考了吗,至于兴奋成这样?
她用双手捂住耳朵,尝试一份清静,能够让自己静下心来思考数学题目。
“向姐儿,你就出来看看嘛!”李桐推搡着她,向门外走,“反正下课了,出去看看吧?”
“好吧。”她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笔。对面的高三太过疯狂,她实在写不下题目。便顺着李桐的牵引来到走廊。
高三和高二的楼栋就差一个厕所的距离。两楼之间镶嵌独栋厕所,是挺鬼才地设计建筑。不但减少了用地面积,更沟通了高二和高三学子的交流,并且让上厕所成为了一件困难的事。
两个年级的人在同一楼层,在仅有的下课十分钟内,抢占厕所。想想这一年来,作为女生的她,挺不容易的。她还要再经历一年,而高三的学子,马上就要离开了。
“你先呆着,我去厕所。”李桐借着厕所的理由离开。
“嘿。”向婷落见喻锦阳在走廊上站着,向他打了个招呼,顺其自然地站在他身旁,“单词背了?”
“在背。”他神情专注地看着对面。
“我们还有一年,就高考了。”她顺着他的视线可能去。
“是啊,还有一年。”他话语带有几分惆怅。
“曾经你可不这样触景生情啊!”向婷落调侃,她看向在两栋建筑间剪裁的天空,星光点点,云层流动。
“那时贪玩嘛,中考完后又两个月的放假时间,谁曾想......”
向婷落心道,谁曾想你走了,一声不吭走了。
“初中时的同学还联系吗?”向婷落转移话题。
“不了,没什么话题可讲,见了面,互喊对方的名字,就一声不吭,不知说些什么。”
“你呢?”
向婷落笑了笑,微风吹过她面颊,一缕鬓边的短发飞起,她别至耳侧。
“我的朋友,很少的。”少得一只手也能数的过来,有一个,现在就在她身旁。其他的,勉强能说上几句话的,联系的凭借断了,也就陌路了。
“学长学姐,高考加油!”突然,此起彼伏的加油声在耳畔响起,震耳欲聋。
对面一片的加油声,喝彩声,欢呼声。他们似乎在释放的勇气,为自己两天后的考试积攒多点气运。对面高楼上,似雪花纷飞般,落下书本的残页,又是一阵欢呼声响起,热闹极了。
她别过脸,与喻锦阳的眼神相对,顺了顺头发,刚想开口说什么。
这时,“向姐儿!”李桐从她身后环抱住她,害她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才勉强稳住,不至于趴倒在地。
向婷落抬头,问:“你刚刚说什么?”李桐声音太大,她没听清他刚才的话。
“快上课了,回教室吧。”他淡淡说道。
是嘛,可走廊上的人群不减反增,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
“向姐儿,放假你打算去哪?”
向婷落顺着刚才的方向望去,已经没了喻锦阳的身影。回教室了吗?她想。
李桐见向婷落不回话,拉起她的手,用力左右晃荡。
“在家写作业。”向婷落收回手,心中感叹,李桐这力气真大。
“端午和高考假期连放,你就单单待在家,太没意思了吧!”她嘟囔着。
“是很没意思。”但为了成绩,不得不这么做。
“你都说了很没意思,还这么干?不和你的邻居小哥来个逛街啊,或者看电影啊......”
向婷落扶额,“要期末了,没时间,要复习!”
“那我只能一个人了。”李桐小声道。
“我在家为你打气,你就不是一个人了?”她安慰李桐,拉着她的手回教室,“快上课了,对面的学长学姐都没影了,走吧!”
“真羡慕啊,咱们马上也要搬去那栋高三专属楼了。有空调,夏天就没那么热了。”李桐回头看向对面渐渐空旷的走廊,恋恋不舍道,“好像年级主任要挑个黄道吉日搬教室,一般是早上6时6分6秒,寓意着高三一年666,不过想想也挺迷信的。”
......
五月初五,端午节。
喻锦阳在房间就闻到浓浓的粽香,他随香气来到厨房。他妈妈在厨房中忙碌,准备着中午饭。
“哟,喻大爷今儿起这么早,人家高考的,现在语文试卷都交了吧!”李友兰见着蓬头垢面的儿子,忍不住说教几句。
“妈——”
“别这么叫,我耳朵疼。快去打个电话问问,今儿个喻大明星还回来吃饭不!”
“你没打吗?”
“我是有几只手啊?没见我忙着包粽子,做饭啊!”
“都听您的,李女士!”
喻锦阳拿起母亲的手机,拨打电话,十几年不变电话昵称改动了,从曾经的“小喻子”变成如今的“喻先生”,十几年的感情,从熟悉到陌生。
电话的那头想起了一个女生的声音,“您好,这里是喻琦工作室,请问您找哪位?”
“我找喻琦。”
“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我找我爸也需要预约吗?”
“对不起,先生,私自冒用喻先生的家属是要赋予法律责任的。”
“你......”喻锦阳一时说不上话,挂断电话,想把手机扔出去。他的眼珠一转,又想了想,还是不了,这手机挺贵的。
“不接是吧。”李友兰从厨房探出头,一切都了然于心的模样。见喻锦阳点头,无奈的叹息,“就当没他这个人吧,我们两吃吧,白瞎了这一桌丰盛的午餐。”
“对了,叫婷落来吃饭吧。她家这这些天都不见人。还有她妈几年前就没个人影,真是的。”
喻锦阳笑笑,眼神间充斥着几分迷惘,她的妈妈,几年前就不见了......
那年夏天,他十二岁,同母亲从外边回来,一旁的母亲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对门,“对面的女的疯了一般,半个月没出门了,这酸臭。”提醒着身后的儿子,“别招惹她家。”
他趁着母亲做饭的间隙,偷偷出门,近距离地望了眼对门,隔着厚重的门,他听见了女孩的哭声和女人的谩骂声。
之后半个月,对门被街坊邻居投诉。在警察的帮助下,终于开门了。之后是吵闹的哭声和救护车的急救声。他被母亲阻挡着,没有出门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月,向婷落是怎么度过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她的母亲被救护车带走后,她的家安静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