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车内空荡荡,只有她,喻锦阳和司机大叔三人。车窗外大雨磅礴,为闷热的夏日徒增一份潮湿的热气,几处敞开的窗户飘散着雨滴,打湿了座位上人的肩头。
“总算赶上了!”向婷落瘫软在座椅上,拿着纸巾擦拭飘散在脸颊上的雨珠。她看着打开的车窗,皱了皱眉,纠结着她要关上还是让它就这样打开呢?车内没有空调,本就很闷热,若是关上窗户,岂不是更加上升几个温度。可打开这窗户,飘散的雨水都快将她的衣服打湿了。
雨水“噼里啪啦”拍打在车窗上,车辆在盘山公路左右摆动,向婷落听着不自然的雨打玻璃声,感觉她座位旁的车窗隐隐有散架的趋势。
喻锦阳和司机大叔交涉完,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紧绷的神情,担忧地问她:
“怎么了?”
“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的眼睛不自觉地盯着车前的挡风玻璃上,“对了,你和司机讲什么了?”
“本来司机大叔打算早十分钟开走的,但刚开始我和他打了个招呼,这才等我们了10分钟。”
“那你谢谢他了没?”
“当然感谢司机大叔了,要不是他,我们就得在人生地不熟的荒郊野岭过夜了。”他说话声不知是否故意大了几个分贝,给司机大叔听见了。
司机大叔咕哝了几句,算是回话了。
向婷落听不懂,她看着喻锦阳的眼睛,指着前头的司机大叔:“他说什么?”
“他说不用谢。”喻锦阳冲着后视镜笑了笑。
“话说回来,你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他有些担心。
“你能不能别提这件事。有些事情就是你越关注,它往往会毫无声息地降临的。”向婷落抱怨着,被他这么一说,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有了。
一道闪电从天际划过,照亮了灰黑色的大地,盘山公路上鲜有路灯,老旧的班车靠着只有三五米可见度的车灯小心地行驶在路上。
接着雷声轰隆作响,响彻云霄。向婷落右眼直跳,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喻锦阳无聊地看着窗外,托举着脑袋,问着身旁的人:“听那两个人说王子越出国了,你说他会去哪?”
“有钱好啊,有钱我也想出国游历各国,并不是束缚在一个班级笼子内。”向婷落枕着手臂,双腿迈开,呈现一个舒适的“大”字。并不是束缚在一个笼子里,每天绞尽脑汁和着难题作对,还要应付着讨人厌的一些同学。
“我又不是问你。”喻锦阳说着,不过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向婷落这么在意钱。
“王子越吗?他,可能去追寻他姐姐的脚步了。你想想他在医院哭的那个伤心样。”她放低语速,低声喃喃。
“恐怕他父母也不把他当亲生的看,有亲生父母往自己的孩子身上谋求利益吗?”喻锦阳怅然道。
有的,就比如她的父亲,向婷落不自觉双手握紧。
突然,客车紧急刹车,向婷落扶稳座椅,手背都用力暴露了青筋,身体还是顺势往前方倒下。
“小心!”喻锦阳大叫了一声,抓住向婷落的衣领,将她往后拉扯。
“怎么了?”向婷落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她弱弱地问了一句。
“前面有辆车出车祸了,好像撞到了电线杆。”喻锦阳看着前方闪烁的尾灯,断定到。
“挡住车道了吗?”
“没。”
“别管他们了吧,要不咱们先走?”向婷落提议。
她看了眼天空阴沉的状态,虽说雨水小了点,但暴雨仍有可能再次降临。
就在他思考之际,喻锦阳开始和司机争辩着要他开门,他得下去看看。
“你下去看了又能怎样?”向婷落反问。
“核查情况。”
司机大叔看着他两,不耐烦地飙出普通话:“我还赶着回家呢!”
“这样吧。”向婷落从叮当作响的背包中取出一张红色大钞,拜托道:“师傅,就几分钟,我们下去看看就回来。”
“就五分钟,我还赶着回去接班呢!”司机大叔拿着钱,不情愿道。
“谢谢。”
“记得回家还我就行。”向婷落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呼吸着雨后的清新空气,有种如卸重势的感觉。
喻锦阳走在前方,他叫喊她:“快过来!”
“怎么了?”
“车里好像是王子越的父母!”
“他父母?”向婷落有些不可思议。她凑近观看,车辆前身已经严重破损,车内的两人仍处于昏迷状态,车门紧闭,没有专业工具无法打开。
她心中有些许怯兴,真是天道好轮回,这些干坏事的人得到惩罚了。
他拿出手机打算打报警电话,大骂了一声:“shit!没信号。”
向婷落心道,你再怎么不高兴也不能骂人啊!反正她不打算管这档子事了,这些人活该出车祸。
“我们走吧,这种人不值得去管。”她流露出心里实意。
他沉思了一会,缓缓道:“要不你随司机先走,我在这里观察情况,等到了有信号的地方再打救援电话。”
“你不一起走吗?”
“我......就当是露宿野外的一次体验吧。你不愿意就是,我也不强求你。”他背着身,幽幽说着。
果然不好的预感就是这个呀!向婷落低沉的头,静默地站在他身旁,想着,他是从什么时候这般的呢?好像从她第一次遇见他时,他就表现出了这副热心肠了。
她仿佛看见遥远的从前,瘦小的喻锦阳替她出头,站在她的面前,殴打几个嘲讽她没爹养的壮汉。
“我不会管这些人的。”她仍坚持住心中的信念,低声说着没有起伏的话语,“就这么让他们在荒郊野外死了算了。”
“你不管他们就别下车烦我啊!”喻锦阳忍着怒气。
“待会会下雨,你知不知道!难道你就这样毫无准备露宿荒郊野外?难道你就一点也不顾及下自己的安危?连个路灯也没有,待会这废车不亮了怎么办?”向婷落眼眸通红,指着他怒吼,“你知不知道关心下自己啊,傻瓜!”
“你走吧。”
“喻锦阳,你给我记着!”
沉重的背包被她丢在泥泞的土面上,发出“乒乓”声响,随后是客车发动的声音,呼啸从他耳边穿过。
“走了呢......”他看着身后的书包,瞳孔灰暗。
路旁的车灯骤灭,没有亮光的山林中,只剩下夏日雨后的蝉鸣和蛙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