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空中，开启了光学迷彩的倾转旋翼机无声掠过，朝城市中心飞去。

这是林颂第一次从空中俯视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从城南街区的破败与混乱，再到城市中心彻夜的灯火通明，不管是那边，都与他记忆中那座城市彻底不同。

到了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地方完全没有任何归属感，那怕他已经努力暗示自己，这里就是他曾经生活过得地方，他已经无法返回原来的世界，但内心依然无法接纳这个事实。

想到这点，林颂将视线从窗外收回，随手拨弄着手边那杯牛奶的吸管。

这杯牛奶是众神羽翼的先驱者们，向他展现友好的表现。

不过在林颂看来，这根本就是在讽刺他还没断奶，尤其是那根吸管。

林颂越想越气，端起杯子将吸管叼住，然后狠狠地吸了几口。

味道不错。

林颂赞许地点头，将还剩下一半的牛奶放下，转头看向机舱这边。

这架飞机显然是某个大人物的座驾，奢侈的内饰和意义不明的设备随处可见，甚至在角落配备了一套专业的医疗设备。

不过这些都只是明面上能看到的东西，林颂通过能量感应监视整架飞机，在机身后几个位置发现了荒兽晶耗反应。

这家庞大的运载机，显然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它发动光学迷彩时附带的消声效果，一看就是通过复杂的组合设备实现。

“我们到了。”

坐在林颂对面的高瘦身影开口打断他的思绪，林颂下意识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刚好看到他从怀里掏出胸牌夹在衣领上。

那是一张众神羽翼的通行证，上面是高瘦身影的姓名和职位。

苏三五，远东支部779战术组指挥。

林颂不清楚这个779战术组是什么底细，但他的名字确实有些奇怪。

或许是注意到林颂的视线盯着胸牌，苏三五随口解释：“这不是我的真名，只是作为战术组成员时的代号。”

“听上去像战斗机的名字。”林颂嘿嘿一笑，试图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这个代号就是我曾经的座驾。”苏三五脸色阴沉地站起来，“如果没有这场次元重叠，或许我现在还是它的驾驶员……走吧！别磨蹭了。”

林颂尴尬地笑了笑，连忙从座位上离开，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时候确实是气氛破坏能手，随便一句话就让对方的好感度清零。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事地走出机舱，沿着停机坪朝不远处的电梯入口走去。

电梯口前设立了一处简单的关卡，两名全副武装的守卫伸手将两人拦下。

“请出示身份识别卡。”左边那名守卫将识别机递过来，声音隔着头盔有些模糊。

苏三五将胸牌放在识别机的扫描板上，指了指林颂解释：“他不是众神羽翼的人，不过我已经拿到授权，可以作为他的担保人将他带进去。”

“抱歉，我们还是要先做个记录。”右边的守卫从后腰摘下一台仪器，举在林颂身前对他的脸进行扫描。

苏三五轻哼一声面露不满，但也没有阻止他的行为。

一道红色光带扫过林颂的脸，仪器发出一声清脆的铃声，弹出了一个信息窗口。

“原来是联合选拔的晋级考生啊！”守卫的语气带着一丝赞许。

苏三五闻言略显惊讶地看了林颂一眼，但最后还是没有什么，接过对面交还的胸牌示意林颂跟上自己。

他们所在的位置，似乎是某间医疗设施的顶层，这点从两人搭衬医用电梯就能看出。

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但刚刚踢到钢板的林颂只能选择沉默，跟着苏三五来到位于16层的重症监护区。

这里显得格外安静，整层楼都是规格极高的单人病房，林颂路过几间病房时，有意无意地朝里面瞄上一眼，发现里面的空间极大，比起重症监护室倒更像是高级酒店的套房。

“眼睛别乱看。”旁边的苏三五忽然开口，“住在这里的人脾气通常都很古怪，心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哦……”林颂吐了吐舌头，连忙加快脚步跟上他。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继续向前走，原本安静的走廊，渐渐传来一些断断续续的争吵声。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现在事实就是这样……我们医院方面已经考虑……”

“你什么意思……我不同意……他绝对不能死……”

“你声点……别让老爷子听见……”

随着争吵声越来越清晰，两人转过一道拐角，发现位于走廊尽头的病房前站着十多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围着一名医生神情黯然。

林颂和苏三五的出现，并没有引起注意，直到他们走到人群后方时，他们才留意到多了两个人。

医生身边站着两名中年人，左边一人戴着眼镜衣着光鲜，油头粉脸的模样一看就是个身价不的商人。右边一人则保持着与年纪不符的壮硕身材，目光内敛而冷峻，任何人与他对视都会不自觉地联想到即将发动进攻的野兽。

“苏三五？”壮硕的中年人打量起林颂，“这子是什么人？可别告诉我，他是老爷子在那个角落留下的私生子啊！但他长得也不像呀！”

苏三五顿时面露窘迫：“老大你又在胡什么！这子是我特地带来救老爷子的，他的驱动核心似乎能够将埃特蛇毒中和，我亲眼看到他让一个中毒的人恢复过来。”

“嗯？”旁边的油腻中年人露出不信任的表情，“你怎么知道那人中的就是埃特蛇毒？”

“因为那人所中的毒，就是我亲自给他注入的。”苏三五横了对方一眼，似乎不怎么想跟他话。

油腻中年人被他的态度激怒，但又有些敢怒不敢言，只得悻悻地闭嘴。

不过苏三五的判断依据，倒是让一旁的医生大为不满。

“我知道你们这些先驱者的能力千奇百怪。”他皱着眉厉声呵斥，“但老人家只是个普通人，身体本来就是很脆弱，现在更是被这种诡异的毒素折磨得雪上加霜。现在连这种毒素的成分都还没搞清楚，你就随便找人来处理，万一由于体质差异造成偏差怎么办？”

医生的话让油腻中年人找到了靠山，他连忙站到医生身边，指着苏三五怒骂：“没错！你随便找个人来是就是了？万一你是有心加害呢？我怎么知道你跟那些袭击者是不是一伙的？你现在就带他赶紧滚！不然我让人连你一起赶走！”

“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吗？”苏三五也被他彻底激怒了，“我带着779的兄弟在外面跟老爷子出生入死时，你这个脓包都不知道趴在哪个女人身上喘气！就凭你，也敢质疑我对老爷子的忠诚！”

“你……”油腻中年人被吓得退了一步，连忙转头看向壮硕中年人，“大哥！你听到啦！他居然敢这么跟我话。”

壮硕中年人横了他一眼：“闭嘴吧老四！你不想老爷子死，无非是你需要用他当靠山，来经营你那几间破公司而已，少在这里给我装孝顺……苏三五，你真的已经确定，他可以清除那个什么毒？”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苏三五的，由此可见他也并没有完全信任林颂的能力。

面对顶头上司的质疑，苏三五第一次出现了犹豫，下意识转头看向林颂。

林颂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还有埃特蛇毒的样品吗？我可以现场演示一下。”

“我这里还留着一个缴获的。”壮硕中年人从衣兜掏出手镯，随手扔给他，“你要怎么证明？再找一个人注入吗？”

林颂接住手镯自顾自地解释：“虽然我不清楚埃特蛇毒是怎么制造的，但它和驱动武装的运作模式基本相同。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它被注入时是不稳定状态，需要不断吸收驱动核心的能量，最终激发能力将接触的物体冻结。正因为这个特性，能力越强的先驱者毒性发作越厉害，普通人中毒时本不该产生效果，但空气中毕竟游离着未名粒子，一旦吸入体内与埃特蛇毒接触，依然会产生作用。”

他完这番话之后，将手镯扔到了医生手里。

“你担心的体质差异根本不存在。”林颂继续解释，“我能够将埃特蛇毒清除，是因为驱动核心能够将它们完全消化掉，就算对象不是人，我也能照样能够做到。”

医生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掏出一支电子检测笔，将探针伸进了钢针的发射口里。

检测笔的数字一阵跳动，然后在几秒内又重新归零。

“没有反应……埃特蛇毒好像……不对！是真的被清除了。”

医生抬头望着林颂，惊讶得连话都不清楚。

“那么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林颂抱起双手一脸得意，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