勖阳嘟嘟囔囔:“我怀疑你是故意的。”
柯一维的声音从脑袋上面飘下来,“是的。”
——什么忙能帮成这样。
“好了吗?”
“不行呢。”
“……那你让我先休息一下。”
“你累吗?”
“……我热。”
小哥哥又在上面哼了一声,“我不。”但到底也略微错开了一点点距离。
一公分吧,不能更多了。
方才只能说是心跳加了点速,从帮上他这个忙开始,勖阳感觉自己就一直在心梗的边缘游走了。
客观条件确实也是那样:贴纸太软,背胶太黏,面积太大,做完美太难。
貌似也没法反对。
柯一维的分工是这样的。贴纸从上往下贴,他负责从最上方开始固定粘贴推平,勖阳负责配合着他的节奏揭背胶。他一点点贴,她一点点揭。这是个细致活儿,必须缓慢进行,全神贯注,平心静气,不能急眼,不然分分钟告废。
这当然也需要两个人拥有着一致的步调与默契——但那都是形而上学里的东西——首先还是得姿态上达成配合——嗯,首先得先看肢体。
勖阳鼻尖都要点到玻璃上了。心想,这个活儿,一般般的人不能干。
一般般的关系也干不了。
其实……一般般的柔韧度也干不了。
她能察觉到柯一维也在不着痕迹地避免接触,因为她自己也在刻意到紧绷,像两块磁铁在抗拒本能,在反抗规律。
迈三步退两步的反复冲动,试探,胆怯,挣扎,又放弃。
这库房里也没个空调。
勖阳感觉自己快要中暑了,“你要不……你要不先放开我。”
她其实也不太舍得,不过这需要调动全身神经去维持礼仪距离的感觉实在太煎熬。她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啸叫嚷着要不要这么反人性。
反正要么就疯狂地爆发,要么就这么挺到晕厥。
到底还是天秤座的柯一维克服了选择困难。
勖阳听到他说:“我都放了你一天了,还放?再放我就神经了。”
这确实是他忍了好久的话,这会儿才说柯一维也叹息自己是个人才。
能忍。
勖阳眼前一片金花。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
他问她:“你是不是特别想躲开我?”
勖阳嗫嚅,“也不是……”
“你就是,”小哥哥不放过她,“为什么?”
“不是,你先让我动一动,”勖阳越说越小声,“这样我很别扭。”
就……是个非常难堪的姿势。
柯一维略微放开一点空间,容她喘了口气,转过身来,立即双手再按上门框,把她圈回自己的领地里。
于是就只好这样面对面了。
勖阳咽了口口水,“你这特别像校园霸凌你知道吗?”
二十多岁的男性躯体,夏天密闭空间里由于紧张而浓度加倍散发的荷尔蒙,斑斑点点粘在胸口的白色T恤,因为难得而倍加珍贵的那一滴顺着发丝儿滴下来的汗。
好像肉眼可见的微微的弹跳,来自这宽厚胸膛的左边。
目之所及都是他。这四面楚歌的禁锢,又诡异地让她感觉安全。
漂游太久了,突然也想要被攥在手里歇一歇。
“我就是霸凌了,”这人理直气壮,“今天不说清楚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