勖阳问:“单位有什么事儿吗?”
柯一维摇头,“没什么,都是小事。”
“那就好,”勖阳不虞有他,“真要有什么大活儿,陆总早就跟我说了。小事儿你也看好了他们俩啊,小事儿也得当正事干。有事儿就多问问,没问题的。”
柯一维哼一声,“问谁?问老苏吗?”
今儿到底是个什么日子,怎么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这么高?
她瞅着柯一维的脸色,不太摸得清楚他是个什么意思,“问问领导啊,问明白了再动手。老苏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就……”
“就算了吧,”柯一维显然对这个人的感觉颇有些复杂,虽然这个话题也是他自己提起来的,“不问他他还上赶着跑眼前乱晃呢。”
惜字如金的柯一维要吐槽谁,那可是百年不遇。勖阳直觉这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了。
“老苏又去咱屋扯闲篇儿啦?”她故作轻松,“他还不就是那样嘛,爱说话而已。”
柯一维心想,那是太爱说话了。从三楼听他叨叨一直听到四楼都躲不过去,还都说不上是些什么能让人爱听的话题。
勖阳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居心叵测地打听,“那他是又去叨叨了个啥?”
“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你什么情况。”也只能说到这儿了,总不能说给他们讲了半天她的既往故事吧。
但就这一个信息也足够让勖阳黑人问号脸。这个人连带这个事儿,到柯一维这儿得是今天第三次在她这儿出现了吧?这老苏到底是有什么问题,是失忆了还是刻意为之?
他想干啥?别说他真就那么关心她,她不信。
老苏其人,敬而远之。
不过那都不重要,“他也有些日子没去咱屋串门了,我猜他或许是觉得上次那事是因为给他帮忙才搞得那么麻烦,所以总想找你找补一下吧。”柯一维的感受比苏忠义重要。
“他随便吧,”柯一维仰头看了看吊瓶,“好像快滴完了。”
瞧吧,一有人陪伴,连水都滴得快了些。
俩人收拾妥善出了门诊楼上车。时间还早,足够慢慢悠悠开到勖阳家再聊个五块钱的。
“明天中午想吃什么?”柯一维问。
勖阳又开始口是心非,“明天你别过来了吧。”
柯一维断然拒绝,“明天输完液还要去复查,我肯定得来,你自己哪行。”
勖阳无语。怎么就不行了呢?她这三十来年是白活了吗?他是觉得她不会挂号还是不会和大夫讲话?
“我”
“我不来也不放心,待在单位也无聊。”
那行吧,有对象的人可以暂时失去自理能力。
“那我吃什么都好。”
柯一维即刻做出规划,“那这样吧,我出来时给你打电话,如果像今天一样很快就滴完了,咱们就复查完了再去吃,舒服些。”
“好的。”这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民生问题都商量好了,该安抚一下这两天过于抓马又紧凑的剧情之下两个人都有些飘摇的心绪了。
勖阳虽然迷迷糊糊的,但是一碰触到柯一维,自动触发本能反应,每一寸皮肤都被激活,似受了感召一般地向他靠拢,迎合,应和,纠缠。七彩qiaiz
深陷沼泽大概就是这般体验。不,虽然是同样地不可自拔深深沉沦,但头脑投射回来的反馈是美妙的,温暖安全,甘之如饴。
还没转冷的天气真是好,衣服都很薄,很容易就能被对方持续输出的温暖抚慰到,用不着去跋山涉水摸索试探。
今天的柯一维是纯粹的柯一维了。味道纯正。
倒换她是满身医院里混乱无章的气息,急需他来给她净化一下。
勖阳哼哼唧唧,“这两天过得太神奇了,我都要没有时间概念了。”
柯一维笑一笑,“还真是,一直没闲着。”
“所以你以后请假还敢说生病了吗?”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会了。”
勖阳惦记着柯一维还要回去上班,再不舍也要克制一下,“好啦,你回去吧,我上楼啦。”
柯一维拉住她,“不急。”
这两天一直在马不停蹄地忙,都没顾得上正事儿呢。
勖阳看着柯一维从手套箱里拿出一只牛皮纸小盒子,以她一个手作的直觉来看,应该是个什么手作制品吧。因为她自己要做点什么东西正儿八经地送人,也都是用的这种盒子,基本算是统一配置。
“手信吗?”她问他。
“算是吧,”柯一维说,“那天在那家工作室参观时,有个体验活动,我觉得挺有趣,就做了这个,给你拿着玩吧。”
勖阳打开盒子,里面是个小小的铃铛,木质的,漆了日系的红色祈福纹样,拿起来摇一摇居然还真能发出轻微的响声。挂了钥匙环,可以当做挂件来使用。
她由衷,“好可爱。你自己做的?怎么做?”
“有专业人员指导啊,半成品,不难做,很有趣的体验项目,我在想可以借鉴。”
“你就做了这一个?”
柯一维完全了解她想说什么,拎出钥匙包在她眼前晃了晃。上面挂了个同款小铃铛,是蓝色的。
勖阳满意地勾起嘴角笑了笑,认真想了想自己这只挂在哪里好。
最后决定还是挂在手机上才发现手机壳上没有可以挂的零件。
“我回家鼓捣一下再挂,”她把铃铛珍重地放回小盒子里收好,“真好,这个可以做我的护身符。”
柯一维点头,“嗯。我开过光。”
勖阳笑着推他一把。
“我回去了。”她说。
柯一维点头,“好的。”
可是身体却不肯放人,整个人侵略过来,把小小一只的勖阳牢牢地圈固在臂弯之中,又一次深深地、悠长地亲吻她。
他人是治愈系的,吻也具备药用功能吧?反正也不咳嗽了,喉咙也不干涸了。
就好像是颗路边被晒得枯焦了的小草花,忽然得了一场雨的滋润,重新活了过来,润泽生辉。
勖阳腾个空,还要逗他一逗,“你这和我接触太深度了,不怕我传染你啊?”
柯一维说:“传染就传染,作伴儿输液,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