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厉鬼”如平地惊雷般在江言耳边炸响,即便做好了准备和陈瞎子进行言语上的交锋,但此刻江言还是惊呼出来:
“你说什么?”
陈瞎子的话,让一直波澜不惊的江言也不由自主的变了语气,心中惊讶到了极点。
h大的怪谈是一起鬼怪作祟的灵异事件,是江言因为监控视频才确认下来的,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彭海对此应该也只是一知半解,他是怎么知道的。
“听这位小友的口气,应该对自己的情况有所了解。”
“老夫说二位被厉鬼缠身,三日之内,恐有血光之灾啊。”
陈瞎子说话的时候将时间词说的极重,看他的神情,三日怕是极为保守的估计,可能这个时间会提前到更早。
就在江言面色阴晴不定的考虑着陈瞎子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的时候,桥底下,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城管来了!”
听闻这话,桥面上摆摊的人都躁动起来,急匆匆的收拾起自己的货物。陈瞎子没那么多累赘,倒是不紧不慢,撤下旗上的幡布,马扎折叠好,向着江言二人微微一笑,用旗杆做自己的导盲棍,敲打着路面一步一步的离开了。
“二位小友,有缘再会。”
城管并没有为难在这里摆摊的商贩,只是驱赶走了他们。很快,原本热闹非凡的星光桥上,冷清的只有江言彭海以及来往的二三行人。
“老大,我们就让他走了。还有,他说我们厉鬼缠身是什么意思,是青青回来了吗?”
彭海虽然不明白厉鬼缠身的后果,但他只要想到厉鬼或许是他日思夜想的青青,心中就泛起暖流,也不再感到害怕了。在他想来,郁青是绝对不会害他的。
“别做傻事,不一定就是你女朋友。”
江言看出彭海心中所想,担心他舍身饲鬼,连忙打消他危险的想法。自己则脸色阴沉的望向陈瞎子远走的方向,心中满是忌惮与困惑。
他到底算出了些什么,自己和彭海是否真的被厉鬼所缠?姑且认为他是真的瞎子,在他目不能视的情况下,算出这一切,难不成真有大神通。
“老大,他快要走远了。”
在二人的视线中,一路远走的的陈瞎子已经逐渐缩小成一个黑点,如果再任由他远走,下次相见可能真的要凭缘分了。
江言打定主意,不论他是真的能掐会算,还是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点风声的江湖骗子,至少h大事件的真相他知道,这点是可以保证的。
苦苦哀求,或者是死缠烂打,再不成就威胁恐吓,h大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背后的真相江言志在必得。
“走,跟上他。”
二人一路小跑朝着陈瞎子的身影追去,陈瞎子虽然是盲人,但走路速度一点不输正常人,导盲棍敲击地面的节奏极快,很显然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千百遍,牢牢刻在了他的心中。
江言和彭海二人一路跟在陈瞎子身后十米左右的地方,对方是盲人,倒是省去了隐藏行踪的步骤。随着陈瞎子的前进,四周的建筑变得稀疏,环境也渐渐荒凉起来。
江言他们居住的大学城本身就在海杭市的南边,除了大学附近较为繁华,出了这个圈子,就是海杭市最为萧条偏僻的场所。现在陈瞎子继续向南,所到之处连最基本的生活设施都少见,房子也变得破落矮小,一看就是上世纪遗留下来的产物。
“他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江言又想起天桥下卖鞋垫的老爷爷说过的,陈瞎子一单生意至少入账五位数,是他们小贩这些风餐露宿大半年也难挣到的收入。
“破旧的衣衫,偏僻的居住环境,怎么也不像个有钱人,难不成他是故意引我们来这边?”
但江言的阴谋论并没有成立,陈瞎子在破落的小巷中熟练地前行着。很快,在一连串平房中的一间门前停下,摸索着从裤子口袋中掏出钥匙,用手比划着锁眼的位置,打开门进去了。
“他真的住在这里!”
江言并不认为老人会欺骗他,那么陈瞎子会选择居住在这里必然有什么隐情在内,否则一位纵使说不上日进斗金,但也是吃穿不虞的人,怎么会选择住在这种地方。
江言在陈瞎子进门后,悄声凑到了他刚开门的那一间房门前,在门前有一条水沟,里面流淌着汩汩黑水,还散发着臭味,还有各式垃圾飘过。
江言苦日子过惯了,倒是对此习以为常,但是彭海已经忍受不住臭味干呕起来,对他这种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来说,这种地方还是有些难以忍受了。
难道这位算命先生有自虐倾向,还是他在苦修,必须要居住在条件艰苦的地方?这些疑问都在江言的心底升起,毕竟眼前的一切太过反常。
江言单纯用手指在木门上快速敲动,嘴上并未言语。
“咚咚咚。”
充满疑问的江言还是决定亲身和这位算命先生沟通一番,借口他都想好了,就说他和彭海偶然间进了严家别墅,结果数夜噩梦连连,来找他帮忙化解。
“是谁啊?来了。”
门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先是“咔嚓”一声,据江言判断应该是给什么东西上锁的声音,在此之后才是慢步到门前,打开房门的声响。
因为是木头的房门,并没有猫眼什么的,不过就算有,陈瞎子也用不到。
房门直接打开,江言首先看到的是一双惨白的眼眸,因为在自己家的缘故,陈瞎子并没有戴墨镜,狰狞的盲眼就赤裸的暴露在江言面前,依然是无神而凄凉。
在江言看向陈瞎子的同时,对方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似乎也认出了他们,语气中略带谨慎地问道:
“二位小友,找上门来所谓何事啊。”
“道长好本事,我们还没说话,您就认出来了。”江言直到此时仍在试探对方的深浅。
“呵呵,哪里的话,二位身上鬼气之浓郁,想认不出来都难啊。”
陈瞎子淡然的说出了自己能认出江言二人的理由,同时又将压力再度抛回江言这边,从他的话中,江言感受到一层威胁:他们被厉鬼缠身已经到了极度危险的地步。
“还请道长帮忙化解。”
江言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倒是让陈瞎子有些措手不及,他原本以为促成这桩“生意”还要再多废些口舌,没想到这么容易,笑意盈盈的邀请江言和彭海进屋。
“有必要这么高兴吗?”江言在心中腹诽着,他帮人驱鬼又不是为了钱,为什么这般热情,总不可能是为了积攒阴德,待百年之后好去地府里谋划个好差事吧。
江言看着陈瞎子脸上的笑容,突然有一种羊入虎口的危机感,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用手势提醒彭海自己多加小心后,江言抢先一步进了陈瞎子阴暗狭小的家。
“二位先坐,我去给你们倒点水,寒舍简陋,只有白水,还请小友多多担待啊。”陈瞎子搬出两把折凳递给江言,就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的门框上,挂了一张油腻腻的布帘,算是暂时分隔开陈瞎子和江言二人。
江言用口型对彭海说了句“不要喝”,看到彭海会意的点点头,便开始观察起屋内的情形。
陈瞎子的家实在是狭小,算上现在自己就坐的这间房间,一共也就三间房,一间厨房,还有在一扇上锁的门后的小房间,按照江言在门外看到的房间间距,陈瞎子的家不会超过四十平米。
环视了一下自己所在的这间房子,江言发现屋内的家具少得可怜,靠墙摆着一张单人床,自己身旁的一张饭桌,在然后就是房间的另一角有一个书架,里面空空荡荡的塞着几本已经有些发黄的老书,这些就是这个家的所有。
“这间房间既是客厅,又是餐厅和卧室,那那件上锁的房间是做什么的?”江言皱了皱鼻子,仔细的嗅了嗅家中的气味,并没有厕所的臭味,再结合上世纪房屋的构造,这种平房的厕所一般都是建在室外,由几户人公用,那么这间上锁的房子并不是厕所。
江言凝视着门上的锁,虽然是老式的提包挂锁,但是锁眼很新,一看就是经常有人开关。根据之前屋内的声响判断,陈瞎子必然是先将这间房锁住,才来给他们开的门。
这间房里,究竟藏着什么,才会让陈瞎子这般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