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了挣扎的高海峰像是用光了全身的力气，肌肉瘫软下去，萎靡在床上，不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他和你说了什么？”杜锋看着熟睡的高海峰，表情有些难以置信，他手下的几名干员折腾了一晚上都没控制住的疯子，江言只用了五分钟，实在是不可思议，这两个人一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虽然他不会蠢到相信杀人犯和指认他的人之间打成某种勾当，但是他们一定商讨了一些法律之外，甚至是常理之外的事情。

江言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话，他需要一段时间消化高海峰吐露的信息，不仅仅是他私下和自己说的，还有最后他真情流露的喊叫。

“面具人很看重剪刀，但他拿走的剪刀并不完整。”可是江言分明记得他带走顾倩时，拿走的是一把完好无损的剪刀。

“除非他拿走的是冒牌货。而且高海峰不停地强调他能听见，甚至用手势来提醒我，说明门口有监视者，或者房间里面有监听器。”

江言看了一眼一直在门口围观的众人，有警察，医生，记者以及一些吃瓜群众，面具人会混杂在这些人里面吗？

其实江言并不担心面具人伪装成看热闹的人，他更担心的是，如果他在现实生活中的身份是警察，那才让人苦恼。比如，面前的杜锋。

所以江言下定决心任何有关剪刀的信息都不能透漏给别人，至于面具人，倒是可说可不说，因为杜锋已经调查到房间内还有除江言三人外的第四人，只不过他发现的是已经化身鬼怪的顾倩，而江言打算告诉他的则是戴着瘟疫医生面具的神秘人。

“你记得你说过当时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吗，他才是指导高海峰完成所有犯罪行动的幕后黑手，”

“是谁？”杜锋脸色凝滞，如果江言说的是真的，那么这起案件很可能还有更深的隐情。

“一个带着面具的人，高海峰所做都是经过他的授意。”江言在说到面具人的时候，特意拉长了声音，就是想要查看杜锋在听到面具人后有什么表情，江言担心如果警局内有内奸，甚至身居高位，那才是真正的羊入虎口。

“面具人！”但是杜锋的反应有些出乎江言的预料，并不是慌张，也不是迷茫，而是一种惊喜。

杜锋拉过江言，远离了人群，进到医院的男卫生间。

“杜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锋从口袋掏出了一包烟，自己点燃了一根，深吸一口。

“你要吗？”他又取出一根，递给江言。

“谢了，不用。”在没搞清楚杜锋的意图前，江言并不敢接收他递来的任何东西。

“呼。”长长的吐出一个烟圈，杜锋表情有些痛苦，似乎回忆起了一些不太快乐的过往。

“面具人，你见过他的样子吗，他的面具是什么样子的。”

“瘟疫医生你知道吗？”江言直接说出了面具的本名，但是杜锋疑惑地摇摇头，他对这些游戏内的文化还是不甚了解。

“皮革面具，嘴部是长长的鸟嘴形状，戴着顶宽檐圆帽，穿着黑色风衣。”

听到江言的描述，杜锋眼神黯然了下来，鸟嘴面具人和他多年来寻求的并不一样。

杜锋翻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相册：“你见过这个标志吗？”

江言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破碎后又被人拼好的塑料面具，面具正面除了两个漏出眼睛的洞外，其余地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纹路，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必然恶心的几天吃不下饭。

“这是什么？蜘蛛面具？”江言此时才明白为什么杜锋对面具这么敏感，原来在他的手机中，也存着一张面具的照片，只是不知道这是谁的面具。

“你，你听说过上城路的严家别墅吗？”杜锋在说出严家几个字的时候，显得有些犹豫，毕竟这算得上是警方的机密，他并不确定随意的说给江言听是否是一个好主意。

“严家吗？”江言心想，我不但听说过，我还去里面冒过险呢，嘴上却是说道：“是五年前那个富商灭门案吗？杜队长，你不会是当时的办案警察吧。”江言突然感觉面前的杜队长浑身上下充斥着倒霉的气息，平常人一辈子都难以碰见一次灵异事件，杜锋几年内就碰见两起，还都是疑案要案。

“对，就是我。”杜锋苦笑一声，当时的他同样是案件的第一负责人，追凶无果后，上级将所有的压力都推到了他的身上。“这是当时现场留下的唯一可疑的证据，但是在上面同样提取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所以当你提起面具人的时候，我才会这么激动。”

“杜队长，你有没有想过鸟嘴面具人和蜘蛛面具人之间可能有某种联系。”

“联系，你是说他们是一个人？”

江言有些话不好明说，因为涉及到怪谈工作室和神秘手机，所以他只能采用旁敲侧击的方式来提醒杜锋。

江言记得严聪曾经说过，当时给他父亲下药致使严父发狂的就是瘟疫医生，现在有在现场捡到了蜘蛛面具，这明显说明，这是一个团体，成员特征就是带有不同的面具，而且他们每一个人都和灵异事件脱不开关系。

“杜队长，你想，这两期案件都和普通的杀人案有很大区别，严家就不提了，高海峰的杀人手法之恐怖，简直是在举行某种邪教仪式，很可能就是他背后的面具人指使的。”江言循循善诱，一步一步的将严家和高海峰联系起来，希望可以借助杜锋的力量从明面上找到一些面具人的线索。

“你是说，他们都是被某个邪教组织控制的？”

“嘶。”江言有些头大的看着眼前的杜锋，这个刑侦队长看上去挺灵光的，怎么有点一根筋呢，自己说邪教仪式，他就信了。

“杜队长，邪教我只是随便说说，我是想强调这两起案件之间有某种联系，说不定面具人之间也是一个团伙。日后我会多留意这些面具人的行踪的，已有发现立刻就报告给你。”

“你小子有这么好心？”杜锋上下打量了一下佯装憨厚的江言，之前安抚高海峰他都趁机提了条件，现在怎么变得这般热心肠。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嘿嘿。”江言挠了挠头，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还是杜队长明察秋毫。我就想知道被高海峰杀害的四名女孩当中，缺少右臂的是谁。”

江言其实并没有打什么坏主意，他还是放不下实验楼里，在顾倩体内苦苦挣扎的另一道意念，毕竟是她救了自己。

“这算不上条件，这些信息你作为报案人是有权利知道的，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女孩应该是叫王知渔。”

“这样吧，你把我电话记一下，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就当是付给你帮忙寻找面具人信息的报酬了。”

“诶，谢谢杜队长。”

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后，杜锋借口还有事情要处理，先一步离开了男卫生间，只留下江言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王知渔，王知渔。”江言在心中反复默念着女孩的名字，。

“谢谢你，谢谢。”这是江言心底最由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