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瑾萱坐在床上,正拿着本书随便闲翻,闹了半天却也未能看进去几个字。
忽而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萱儿,我能进来跟你说说话吗?”杨彦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
“爹?”杨瑾萱一听,急忙打开了门。
“爹,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儿吗?”
“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聊聊天罢了。”杨彦笑道,随即迈步走进了杨瑾萱的屋子。
他择了桌边的一把椅子坐下,指了指另一个椅子,叫女儿过来坐。
杨瑾萱自是顺从,掩了门后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萱儿,你今天是不是遇着什么事儿了?”杨彦见瑾萱坐了下来,问道。
“没呀。”杨瑾萱口不由心,眼睛也不敢看父亲。
父亲的那双眼睛,总是能够看穿一切,她知道父亲这么问,一定是发觉了什么,可她还是不愿意说。
“萱儿呀,你从小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你跟你娘一样,是个倔性,小时候摔跤再疼也不肯在外人面前掉泪,只是发脾气。现在你大了,以前还肯在我和你娘面前哭,现在连我也瞒着了。”杨彦叹道。
杨瑾萱微微低了低头,转而展了笑颜道:“爹,女儿都已经二十有七了,总不能事事都叫爹操心呐。”
“嗨,其实你不说我约莫也能够猜出几分来。咱们这一回来,你有什么事想必也都是跟那个程岱筠有关吧。其实我倒正想跟你说,他当时狠心与你和离,足见薄情。你不要再去理他,听到了吗?”
杨瑾萱一听,吓了一跳,慌忙道:“爹,您别这么说。女儿自嫁与岱筠后,他一直待我不薄,当年事情那么大,他与我和离亦是我的意愿,我不想连累他。”
“呵,丫头,你这便是不打自招了吧。”杨彦看女儿如此慌张,便知自己是猜着了,抚须笑道。
“爹,你真讨厌。”杨瑾萱自知上当,有些羞恼。
“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相信你这丫头能处理好。只是你要记着,你决不能让自己吃亏,懂吗?”
“爹,您觉得女儿像是会吃亏的人吗?”
“若是从前,爹倒是不担心。你自小聪明,心眼儿多,又是个刚直的性子,若是吃了亏决计不会善罢甘休的。可这几年我瞧你越发内敛能忍,看着是受了屈也只会往肚子里咽的模样,我又岂会不担心。”杨彦叹道。
“这便是爹看走眼了。”杨瑾萱笑道,“便是如今,女儿也决计不会轻易让自己吃亏的。”
“若果真如此倒好了。”杨彦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儿,轻轻叹了口气,“罢了,我也乏了,你好生歇下吧。”
“是。”杨瑾萱垂眸道。
之后,杨彦便起身离开了女儿的房间。
可杨瑾萱并没有就此歇下。杨彦的一番话,更是勾起了她的无穷感慨。
她未曾料到,父亲竟然把她的所有心事和每一丝变化都看在了眼里。
在岭南的五年,杨彦是犯官,作为女儿的瑾萱当然没少挨旁人的白眼,可她心中清楚,若是如从前那样发小姐脾气,只会是徒然给他们在的生活增添障碍。如此,她开始变得越来越隐忍寡言,只要不是事关原则和名节,即便受了屈辱,她也是能一个人扛下也就一个人扛下了。
至于程岱筠的事情,她确实很想去亲自问问,他究竟是否还能记得当初的誓言。
可父亲的苦心她更是明白的,她知道父亲是心疼自己。
心烦意乱之下,杨瑾萱胡乱地把被子裹在身上,一夜睡得也并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