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小姐？”解棋不明就里地问道。

杨瑾萱的心思早便飘到了天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没什么，不过到了这儿，想起些旧事罢了。”杨瑾萱微微摇了摇头，却更向着梧桐树下走去，倚靠着树干，兀自发起了呆。

解棋很聪明，虽不敢离了小姐太远，却也没有上前打搅，而是悄悄走去了一边，远远地歪着脑袋瞧着小姐。

杨瑾萱抬着头，瞧着头上枝枝交错的梧桐树叶，原本有意压在心里的心事又一次全部涌上了心头。

当年的种种，依旧历历在目。

“真是冤家。”杨瑾萱啐了一口，心中不知是什么样的心绪。

她不想马上离开这里，便依旧发着呆，直到那个她这些日子一直在逃避的身影真的出现在了眼前。

程岱筠依旧身着官服，他亦是不知究竟为何就走到了这里。本是来透透气，却顺着就走到了这充斥着无数回忆的地方。更让他诧异的是，竟在树下看到了那个他曾经日思夜想，如今却极害怕见到的身影。

“萱妹……”他心里想着离开，脚步却循着本能，向着杨瑾萱靠近。

杨瑾萱循声缓缓转过头。当她的目光触碰到那人的瞬间，便呆在当场。

她今日着了件深蓝色的齐胸襦裙，头发亦是做了姑娘打扮，佩着方才买的饰品，正是多了三分明丽动人，程岱筠见她那呆呆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弯起唇角。

程岱筠向着她一步步靠近，杨瑾萱回过神来，转身便想离去，却是被程岱筠一把拉住。

杨瑾萱脚步一顿，依旧背对着他。

躲不过了，她心想。不过，迟早都要面对的。

“你这手……”程岱筠触到的那双手的瞬间，便惊呼出来。

那双手同她记忆中的已是全然不同。曾经杨瑾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小姐，那双手是白净纤细，有如绸缎。可如今，她那双手依旧纤细柔弱，却多了几分粗粝，再不似原先的光洁。

“苦了你了。”他想要拿起杨瑾萱的手看一看，杨瑾萱却抽回了手。

“你休要同我在这里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泪却已是止不住地掉落。

这一句，让程岱筠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他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若是被人看了去，或是惹得杨瑾萱有了什么误会而闹到程府，便会有数不清的麻烦。

想到这一层，程岱筠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向后退了一步。

感受到背后的人似乎退了退，对程岱筠熟悉至极的杨瑾萱心头略过一阵难以言说的悲凉。

她知道，无论如何，程岱筠都不再是曾经的那个程岱筠了。

“程大人，别来无恙呀？”杨瑾萱转身，扯出了一个毫不像笑容的笑容。

“为什么到这儿来了？今日端阳，乱的很，你应该很忙才是。”

“我也不知。忙了一天，想一个人走一走，不知不觉就到这儿了。”程岱筠抬眼望向那两棵梧桐树，心底也是千般滋味难以言说。

“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上月我方才接任京兆尹，正巡视街上，似乎看到你了，只是这些日子公务繁忙，倒是忘了去吏部问问。令尊可还好？”

他所言是实情，却隐去了当晚他因着担心杨瑾萱真的会找到程府而彻夜难眠的事情。他心里的顾虑，现在这样不便马上说出来，只能待到合适的时机再说。

“好着呢。”杨瑾萱淡淡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