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人都会变，确乎不错。”杨瑾萱微微抬头望向程岱筠，细细地瞧他，“可我并不希望我变成如今这样，更不希望你变。”

杨瑾萱这时才不再刻意躲避与程岱筠直视，却发现眼前的程岱筠是真的显得陌生了许多。

她记忆里的程岱筠是丰神秀彻、一身傲骨的好男儿，虽显得青涩，却难掩光彩。

可面前这个一身官服的程岱筠，看起来气派很多，可身上的那份他独有的风骨，却黯淡了很多，只留下了些许若隐若现的影子。

凭着夫妻间的默契，她更加是坐实了方才的直觉：程岱筠真的不再是从前的那个程岱筠了。

“我问你，你可还记得，我十六岁那年，也是端阳左右，你将我约至此处，对我都说了什么吗？”杨瑾萱开始了步步紧逼。

程岱筠听杨瑾萱一步步将话题引到这里，原本卸下的心防再次筑起。他意识到，杨瑾萱今日就是要求一个答案的，而这个答案注定不会让她满意。

他有些支吾，眼神也开始躲避，显然是不想回答杨瑾萱方才的问题。

原本杨瑾萱心里依然留存着一丝希望，可眼见程岱筠如此，便彻底知晓了答案，心底顿时一片冰凉。

“忘了？呵，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杨瑾萱嘲讽一般地笑着，“罢了，确是我自作多情了。你果真是变了，变得我已经不认识了。”

“萱妹，我……”

“你也不必再说。”杨瑾萱不再给他插话的机会，“我问你，你如今可是早已再娶？”

程岱筠一愣，未曾想杨瑾萱竟是如此直白地问起这件事。

不过，这么一来他便不必再等待合适的时机同她摊牌讲清楚了。他点了点头道：“遵父母之命，我也无奈。”

杨瑾萱心中已有准备，骤然听他说出，反倒不觉得奇怪，心却极痛极伤。

她摊开手掌，手心里那半块玉佩赫然现在程岱筠的眼前：“便是你我在此定下终身的誓言你可以忘，那这个，你总不能忘吧。破镜重圆，对吧？”

“对。可世事无常，有些事情，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是，如今我既已遵父母之命续弦，且后又纳了一妾。就这样，你让我如何再履此约？你也知道，家严一向霸道，他的决定，我实在无法违抗。”程岱筠抱了摊牌的心，索性便将一切全部讲了清楚。

“呵，程岱筠呀程岱筠。”杨瑾萱心痛已极，反倒笑了出来“若是从前的你，又岂会因这点理由便放弃诺言？当年的事情，确实是程老太爷所逼不错，可你极力反对，几乎要使程老太爷妥协，我倒是还清楚地记得。只不过，我真的不愿连累你罢了。”

“既如此，那如今你可愿连累我？”程岱筠深深地看着眼前曾做了他七年妻子的女子，问道。

杨瑾萱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个你拿回去，我不会跟你再有任何瓜葛。我别无他求，只盼能够时时见到我的平儿安儿，这不过分吧？”

说罢，她把手里的玉佩往前递了递。

程岱筠垂眸看了看那半块玉佩，叹道：“这个你便留下吧。只是，平儿安儿你不便见的，若是被人瞧见，实在不好。”

“呵，能有什么不好？你是怕你妻妾吃醋，还是怕程老太爷瞧见发怒，还是怕被旁人看到在背后说你碍你仕途？”杨瑾萱未料到他竟绝情至此，已是怒不可遏。

“我……”

“我告诉你，平儿安儿是我的孩子，这东西你要不要拿回我不管，可你绝对阻不了我见到他们的，你给我记住了。”

说罢，杨瑾萱拂袖而去，只留下程岱筠被她一番话说得楞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