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80章 (80)他院试心绞痛(1 / 1)程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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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虑百转,不过转眼之间。

冀漾只片刻便斟酌出破题、承题……

他拿出十成十的认真,欲要提笔濡墨。

倏然,冀漾不仅右眼皮跳得厉害,就连心口也暗暗抽疼。

他捂着心,沉思了好一会,才提笔写上一句。

顿了顿,想再写点观点,可总觉得心神不宁,无法静心。

如此,文词间也欠些了火候。

这次院试里最重要的便是这五经题,次四书题,再次之为五言八韵诗和表判。

他停笔,闭目凝思,尽量抛去不安,敛去心烦意乱。

他是受先皇忌惮,得遁世大儒玄和亲自传授十余载的玄黓。

倘若他拿不下这案首,都对不起师兄的栽培,也辜负了小丫头的细心照料。

唯有身心放空,方能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

他弃笔,盘膝调息……

公堂上,张悦对于提坐堂号的十名学子一目了然,见冀漾揣摩首题十分“费劲”的模样,不厚道的笑了笑。

他对一旁边振明,低声道“冀六步莫非技穷?

本官可是听说,这冀六步是清源伯府的嫡长子,如此算来也是边大人的外孙了?”

边振明颇为尴尬,谁不知道当年他的三个女儿,通通都为高门妾了?

如今只有一个大女儿扶正,其余两女本来也都要扶正的。

如今却被吃坏肚子的宴会,给闹得天下皆知,硬生生地被风评给耽搁下来。

扶正之日,遥遥无期。

还有那个上一任的绍兴府知府邢简,愣是卡了他独孙、外孙,十年的府试,不然区区一个童生,哪会这么费劲?

如今好不容易邢简调任了,独孙与外孙也都成为童生。

可吉恵偏偏把棺材子,定为案首。

这都是什么运道!

边振明饮下口茶,压下心中腹诽。

“犬女福薄,不过是贵妾,如何担得起嫡长子之母?

倒是疍儿扇枕温席,遵儿德才兼备,二人都是孝顺娃儿。”

没错,他在自己的地盘,就是要罩着自家孩子,就算冀漾有才华又如何?

什么叫做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在?

张悦淡淡笑了笑。

考前他说看过冀玄黓和冀遵的日常文章,并未客套,是真的特意仔细地看过。

对冀漾的六步诗,九重楼对弈的棋路,乃至县试和府试的文章皆是赞叹不已。

文章用词老辣精准,且进退有度,绝非冀府里传出的那种出自不知轻重,还忤逆的不孝之子。

但读了口碑极好的冀遵的文,却觉得华而不实,颇有些年少得志,锋芒毕露,可断然不似个乖顺的孩子。

若是想成大器,还需好好磨练一番。

而边疍的好文名,全是靠金银堆起来的。

呵,多少年的老同僚,谁的那点底儿不清楚?

看来冀、边,二族是要全力推冀遵上位,从而给边疍做日后的帮手了。

这才会贬低冀漾这个有大才的嫡长子。

如今,边府独孙同花府的七小姐定亲,两府也算是正经的姻亲。

边府有了世家做大靠山,自然前途无量。

听说吏部已经吐口,这两月就要把边振明调任入京。

哎!若是没有邢筄特别的交代,备不住他还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同僚个面子,令冀遵,或者边疍中个案首。

但如今,比起同僚情义,未来某些不可说的路子,他更看重眼下自己的身家性命。

至于辜负边振明和伯府的嘱托,破坏了官场上的老规矩,他索性就拿糊名制来推脱。

如此,对于一任提学来说,也许会成为一代佳话。

张悦腹诽之际,暗下公平公正的决心,却见考案前的冀漾猛地睁开眸子,提笔入墨,挥笔写文。

顿时,数百字立就。

张悦笑着捏须。

不知今日给了冀玄黓公平一试的机会,他能否再看到一篇出彩的好文。

此时,冀漾对张悦的诸多想法,早就在预料之内。

此人识时务,定会快速分清利弊,抉择。

他将后面的题目滤了一遍,记在心中。

便从考篮里取出装在银食盒里的广元凉面。

拧开小丫头为他装满的小竹筒,倒入调料。

按照她说的用银箸仔细地搅拌均匀。

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这时巡场兵丁走了过来,见这书生晌午愣神,下晌别人都在答卷,这书生又在大吃大喝,不由得摇头。

就这样的人,竟也能提坐堂号?

定是走了后门,也忒不济了。

冀漾吃饱喝足后,不紧不慢地抹干净手。

同时,四书题的腹稿也打好了,在几案上写就。

接下来,冀漾又写诗赋和表判。

经过深思后,题目写得很顺。

悉数作好后,离交卷还有不少功夫。

余下的时间只需将草稿上的文章,誉写到答卷上便可。

不过考试既是糊名制,就不必提早交卷,请主考官当堂校验了。

趁着时辰还早,冀漾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看看文章有无犯讳之处,言辞疏漏。

接着他又在文章几处,微微润色了一下后,便开始誉写正卷。

随即,冀漾全身心的使出,一水的台阁体字迹,将黑、密、方、紧的书法,发挥到极致。

片刻后,誉写毕,冀漾本想将答卷交给书吏。

可边振明瞧着自己家的两孙辈,与众多的学子都还未答完,便特意下令,稍后一同交卷。

他心里有自己的想法。

林淑清找匪寇屠寺一事,虽然明面上背着自己,可冀遵同他提了几句。

他倒是有心把冀漾一同除去,可此子行事诡异。

他担心生出变动,节外生枝,唯有将人留在考棚,才周全。

待时,逐个击破便是。

大家都是老交情了,无需交代,他就懂得如何做。

有些事,只能是意外……

一个时辰后,考生们才陆续有答完的,冀漾这才被允许交卷。

本来院试要考两场,但张悦几个月前便定下月末要赶去它县,主持下一场院试,故而临时加的余姚县这一站。

两场浓缩成一场,一样作数。

但冀漾心中明了,余姚这一站是礼部催着张悦加的。

倏忽,他心口又是一记心绞痛。

且一次,比一次猛烈。

他除了中毒,并未有心疾之症……

难道是因为他长期给小丫头血养,出现了什么“十指连心”那种的关联?

冀漾脚下生风往外走,一出龙门就招呼壬队上马。

众人往城门飞奔而去……

院试的卷子收上来后,就由提学道与县衙门书吏一并,将答卷的卷首糊起,仅保留籍贯。

因各县县学收得大多是本县生员,若是录取五十名生员大都是出自一个县,就不换寡,而换不均了。

遂要平均分散各县的生员人数。

糊名之后,张悦还请了府学教谕,县学教谕,在一旁监督。

答卷规整后,呈送至张悦面前放好。

这二千余份答卷,原本张悦可以请幕宾来代为阅卷的。

次日再由他这个提学官不紧不慢的优中选优,但这次礼部给他下了死命令。

别看张悦是堂堂掌握万千学子命运的提学官,可他还真是不敢动小心思。

不得已,张悦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坐直了身子,依次用心阅卷。

一旁充任提调官的边振明,脸色一凛。

怎么会……

还闹真的,竟不是说说而已?

这是院试,又不是乡试,身为提学,完全是可以一人独占话语权。

还弄这糊名和监督,给谁看?

不外乎让别人以为这提学大公无私。

独孙的学问他晓得,定然做不了案首,可弄了这套过场,他又要如何帮外孙,捞了案首之名?

难道此次院试,就注定是冀漾要走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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