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沅瞅着满桌的佳肴,筷箸绕了一圈,最后落在自己跟前的扒烧整猪头上。
狠狠地拽下一只猪耳朵。
小心翼翼地,讨好地,喂到他的唇边。
“哥哥,猪耳里有脆骨,噶啵噶啵的可好吃了,快尝尝!”
冀漾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借着她的筷箸,啃起猪耳朵。
一口一口,不紧不慢。
花沅粲然一笑,眼似水杏,眼珠灵动。
她举得手都发麻了,他才吃了一小半。
这回她也不敢急,试探的央求,道“哥哥,那个……就让玄和方丈知道……他有个小徒儿吧!”
“他不知道。”冀漾抬眸,睨着她,啃了一小口猪耳朵,姿态闲逸,颇有之前花沅拿乔的姿态。
花沅杏眸含露,娇软软又迷茫茫地望着他,弱弱道“哥哥,他知道的……”
“不,他不知道。”冀漾见她满眼都是自己,瞬间舒畅,神情也跟着软了几分。
花沅见有戏儿……
抿了一下唇,决定使出杀手锏。
想她身姿纤细,容貌秀雅非俗,也算风情万种……
不待冀漾反应,她就趁着冀漾张嘴的空隙,把剩下的大半个猪耳朵,都塞进他的嘴里。
紧接着,她扑了过去。
二人坐着的圈椅距离不远,想她身轻如燕,一下子就能跨过去。
奈何裙裾宽大,不知怎么就勾到了扶手。
“嗞……啦!”裙裙一分为二。
花沅愣是把一步的距离,踉跄成了无数的小碎步。
惯力不减。
“噹!”人也随着冲劲儿重重地砸到了冀漾的胸膛。
她原设计的是,轻轻地,慢慢地依偎过去,如弱柳扶风那般。
她还想展示一下自己婀娜的身姿,让阁臣大人好好地感受一下软香在怀。
如今……却成了重重地,狠狠地砸了过去,用力过猛。
没关系,画面不美不要紧,她还能补救!
她酝酿好感情。
“哎呦……好痛!”花沅矫情出声,嗓音若莺啼婉转。
抬起白嫩的小爪儿,翘着尾指,搭在冀漾的小臂上,慢慢地依偎过去,一副小鸟伊人的姿态。
“咚!”经过这一通折腾,珍珠步摇随着她的重晃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秋风瑟瑟,珠帘摇曳。
松松垮垮的发髻,凌乱地缀到面前。
三千秀发垂落,遮住她含羞的娇颜。
花沅大病初愈,脸上没有血色,露出的下巴在发丝的遮盖下,透着惨白。
圆圆地杏眸从发丝的缝隙中望去,显得格外诡异,似是透着凶光。
再配上她掩面假泣,期期艾艾的嗓音,端是委屈,可伴着秋风听在耳里,却令人汗毛直立。
冀漾:“……”目光一闪,并不言语。
把她塞在自己嘴里的猪耳朵,嘎巴嘎巴嚼了。
花沅隔着青丝,对上阁臣大人的眸色,有些莫名。
难道是她的秀发不够柔顺,当不得他一句称赞?
她颔首,小爪儿摸出腰间的掌镜,侧过身,瞅去。
“啊……鬼!女鬼!”
哎呦!
这女鬼咋这么眼熟?
她瞅了一眼拿着掌镜的小手,是自己的手无疑了。
也就是说,那女鬼是自己?
她终于是一点点儿地回过了神来。
霎时,一张白净的小脸,红得发烫,干脆就近埋头在他的怀里,就没敢抬一下。
在青丝的遮挡下,冀漾虽见不到她的模样,却能在眼前勾勒出她一脸的羞样。
唇角勾起。
心里的那点儿想法,蠢蠢欲动。
倘若隔着头发轻轻地吻一下,她是不会知道的……
花沅试探的往上瞄了一眼,见阁臣大人心情不错。
她脑子就又能思考了。
想她如花似玉的小美人,怎么也要再挽救一下在他心里的美人地位。
她忽然想起出水芙蓉的动作。
当海藻般的丝滑长发,随着她利落的一昂头,飘飘然,在空中划出美好的弧线。
想想就觉得美好!
想到,她就做到。
“啊!”
“额……”
随着花沅骤然昂头,脑顶狠狠地磕在冀漾的下颚上。
疼得她呲牙咧嘴。
花沅一身本事尚未施展,一心只想着赶紧把自己在冀漾心里的那点不美好,给洗干净,牙根就没想到会碰到阁臣大人的头。
素日里算无遗漏的冀漾,屡次被她的举止,惊愕。
此刻,更是心伤加脸伤。
“啪嗒!”从嘴角滴着血珠,如血莲绽放。
“哥哥,疼不疼?”
花沅见自己不仅没能讨好到阁臣大人,还把人给重伤。
吓得全身都僵住了,一张脸也是由红转青,很是难堪。
她脑袋可真硬啊,稍微疼了一下下,就恢复如常了,却把金尊肉贵阁臣大人磕得头破血流,自己可真是长了一个好脑袋。
现在,还能再使个美人计不?
“哎呀,哥哥流血了!”她伸出小爪儿,堵住他的伤口。
“嘶……”冀漾的伤口,被她杵的生疼。
花沅颤颤巍巍的收回小胳膊,想摸出袖兜里的小帕子。
可她的宽袖,被压在冀漾的身下。
她试着把宽袖抽出来。
被压得很实,拔不出来……
她的温柔贤惠,再次一举。
她使出吃奶的劲头儿……
“嘎吱!”圈椅五分五裂。
雕刻凤凰的金丝楠木椅腿,为了精美,被做成最大程度的镂空。
能承担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就是顶天了。
此时,承重二人,已经是强弩之弓。
哪里还禁得住花沅这般鼓秋儿?
当下,冀漾本能的担心伤到她,将小丫头揽腰抱起,拥着她滚在地上,以自己为人肉垫。
二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下,惊起裙裾飞扬。
冀漾后背被尖锐的木块刺破,从素衣里渗出点点的血迹。
“哥哥别怕,沅儿给您医治……”花沅微微俯下身子,拔下一根插在他后背的大刺。
哎呀,手边没有止血药,血流得更多了。
这可咋整?
她可怜兮兮地问道“哥哥,伤得可疼?”
“不疼,一点都不疼。”冀漾毫无介怀的回答,只是将她轻轻地推开。
当他是铁铸就的?
就算伤在后背,自己看不到,可那血呼呼直冒,他能感觉不出来?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任凭自己武功再高,思虑再缜密。
同小丫头在一起,受伤的人,也只能是他。
还是无处申冤的那种伤。
谁让他情愿自己伤痕累累,也舍不得她掉跟头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