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剩下的几成,则还要再看李贤和荣吉的意思。
若是副主考看了若也中意,便会在荐卷上批一个“取”字,然后送正主考,若得了这个“取”字,概率便升到八、九分了。
待最后主考官也中意,便会再个“中”字。
一份朱卷经这一通流程,才算修成正果……
会试阅卷时间,大约只有十二日,在这短短的十二日期间,每位同考官要阅近六百份答卷。
三场累加,阅卷总数近一千八百份。
是以,在这般仓促的期间内,要详阅每场所有的答卷,几乎是绝无可能的。
因此,逐步形成了只注重首场答卷,即每位考生必作的“四书”义,而对其他场次的答卷,关注的只有那些“荐、高荐”的。
在考官忙碌的批阅首场答卷的时候,第二场考试已结束。
本次会试也就剩下了仅有的最后一场。
这最后一场的试题为“经史策五道”。
五道考题算是中规中矩。
冀漾闭目养神,待腹稿打成,取来毛笔饱蘸墨汁,全神贯注的书写经史策题的答案。
笔精墨妙,力透纸背。
到了下午酉时初,冀漾便已将第三场所有的题目全部做完,工整的落在草稿纸上和答卷上。
他与寻常人不同,他要做两手的准备。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会试的最后一日了。
冀漾同旁人不一样,他脑子蹦住小丫头摆着手指、脚趾豆,算自己回家的期盼模样。
思念如洪水,前几日他生生地克制着,不敢去想,可如今马上就能见她了,他就兴奋的睡不着。
想着自己从进了贡院就没洗头发,干脆趁着有空就洗漱利索。
还擦了遍身子,换了身带来的干净衣裳。
衣裳上面还绣着半个西瓜,还有几颗西瓜子,是小丫头字在竹楼时偷摸绣上的。
当初可是为了讨好自己呢!
不过如今,却返了个,成了他哄她了。
不过他也心安情愿,愿打愿挨。
冀漾将自己收拾妥当后,还将号房整理一番。
会试有规定,交卷后必须等到最后一日方可出去。
分三批交卷,午前一批、午后一批、傍晚一批。
所以,提前交卷的冀漾,只能先等着,等到最开始午前一批放行。
号房外面脚步声阵阵,周遭的嘈杂声音传来。
抬眼从竹帘的缝隙中望去,便看到有不少监考的号兵来回走动,另外还多了些书吏往来。
“噹噹噹……”数声清脆的击云板声传来。
书吏在号房外高声喊道“头批放牌的时间到!
做完交卷的考生,可以举手示意交卷,发签后,领牌出场。”
因为首场下雨的缘故,第一批交卷的考生人数不少,大多是放弃的。
众人垂头丧气的交卷,领了牌,由监考人员领着出场去。
冀漾这边人很多,一时半会都轮不上他。89文学网89x
会试的九天七夜,几乎将每一位考生都磨瘦了一圈,早就忍不住想要出场了。
等到书吏好不容易走过来的时候,冀漾连忙举手示意交卷。
还是那一位受卷官过来收卷,见是冀漾连答卷看都没看一眼,便直接进行弥封。
将冀漾在答题答卷卷首填写履历姓名、年岁、形貌、籍贯、有无过犯行为、应试情况、父、祖、曾祖姓名处翻折封盖,骑缝加盖“弥封官关防”。
然后收起来再由监临官盖上红印,并盖上与朱卷相同之红字编号。
这一项是科举考试中,防止舞弊手段之一。
但貌似因为冀漾猪一样的名头,被忽视了。
受卷官收卷后,交由了冀漾一张放行牌。
冀漾提着拉杆箱,便随着引导号兵,大步往场外走去。
在他离开考场的时候,阅卷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转念一想,此人可是花府暗示过绝不可取中的人。
登时,吉惠犹如浇了一盆凉水,笔也虚了一半,拿不定主意,这等游龙困浅沙滩的人物,究竟他吉惠该如何处理,才能不得罪花尚书。
花家位高权重,有尚书、有侍郎,可是随便跺一跺脚,便天塌地陷的权贵啊!
他吉惠一个微末同进士出身的三甲编外小芝麻官,该如何才能两全?
一旁的靖忠,瞧着知府大人面露挣扎。
他一张老脸皱成一朵菊花,忍不住上前给吉惠添上热茶,凑到一旁低声问道“东翁有何困扰?”
吉惠连眼皮都未抬,皱眉道“你家老爷在自己良心,同未来官途上正摇摆不定。”
靖忠心中早有预料,听了也不奇怪。
他当下左右瞧瞧,又瞥了眼被吉惠握在手里的答卷,名字一栏赫然被揭开,写着“冀漾”二字。
靖忠眸子一凝,见没有外人这才道“东翁,上任邢知府对大人可是提拔有佳啊!”
吉惠一听,大喘一口气,抹了把额上溢出的汗水。
他早就是邢简一系的官员了,哪里还有举棋不定的机会?
既然邢简看重冀漾,那他也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不然惹恼花家固然会被穿小鞋。但要是不取,他的官位可就不保了,说不定还有更不堪设想的事情。
吉惠眯着的眸子闪出精光,道“靖忠,速去请白于提学宪副刘公!”
不久一名五六十的老者迈着四方步而来,白于提学宪副刘公饱读诗书,论“博学”二字在南直隶官吏之中,不出第二人。
吉惠即刻起身,拿了几份较好文和冀漾的答卷混在一起,递给对方,道“刘公,您看看这第几篇文章如何”
提学宪副刘公拿起文章后,一目十行,快速读了几篇,这时道“佳文,可取案首。”
说着,便将答卷递过,递给吉惠。
吉惠瞥了眼名字一栏,递上来果真是冀漾的文章,不停的直摇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刘公嘴上的胡子一颤一颤,道“少拿这一套,说吧,这是何用意?”
吉惠为难道“这……这晚辈着实不敢再说……”
刘公猛地站起身,问道“把老朽叫来,却又打起哑,呵呵!再不说老朽可这就走了!”
吉惠讨好的笑成菊花,道“刘公多虑,您看此文文词清丽,颇符合取中条件,但……”
随即,二人便咬起耳根,说着悄悄话。
吉惠恭敬的点头。刘公瞥了他一眼,这才缓缓道“这些事放在心里便好,可懂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