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主子,主子……来了!”
花沅担心错过时机,抱着一筐木瓜就塞到壬木的怀里。
她冲过来,站在窗前,一双明眸放目窗外。
跟着她身边的壬队,亦是情绪高涨,激动得跟捡到金子似的。
花沅凑在窗前,伸长了脖颈,漂亮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窗外,垫着脚等着御街夸官路过此处。
只见,无数贵女把她们随身带的簪子、荷包之类的东西,一股脑的都往阁臣大人身上砸!
瞧着街边两侧痴狂的贵女,花沅不由得扁着嘴儿。
那是她的夫君!
真是不要脸!
阁臣大人都娶妻了,这些自持甚高的贵女们,难道要入门为妾不成?
这些人她认识,在前世就不屑自己这个伶人,后来又听她是秦淮的花魁,仿佛连看一眼都嫌脏,就算她站得远远的,都跟污染了她们似的。
如今,她不是伶人,更不是花魁,她还是圣人亲封的一品郡主,这些人怎么就还惦记着她的阁臣大人呢?
花沅心里恼怒的同时,也怕怕的。
她怕阁臣大人被这些贵女迷惑了心智。
她心里的那股子自卑,又涌了出来。
她举着一个西瓜大的木瓜,急切的呼唤道“哥哥,哥哥!”
任凭花沅如何用力的呼喊,她的声音也被其她女子的欢呼声淹没。
冀漾耳力过人,从众多嘈杂声中,一下子便寻到了熟悉的声音。
波澜不惊,平淡如水的眸色,瞬间,染上喜意。
是花沅的声音。
是他藏在心尖尖上,那个调皮捣蛋丫头的声音。
她唤得百转千回,肝肠寸断,直到最后累得大口喘息。
他的人生中,没有什么是比与丫头分享喜悦,更美好的事情了!
冀漾顺着声音,抬头望去。
只见,自家丫头,从三楼探出了娇躯,朝着他咬牙切齿的嗷嗷地喊着。
凶巴巴地,一副被激怒的奶狗模样,奶凶、奶凶的,可爱极了。
谁惹她了?
冀漾瞅着急得快要蹦脚的花沅,视线又扫过周遭的贵女。
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难不成丫头是吃醋了?
心中掠过她刚出生裹在襁褓之中,吸允自己手指的画面。
她那么丁点大的人儿,也懂得吃醋?
冀漾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将目光投到周围的贵女身上。
李晚歌没想到自己会被冀漾看到,激动的连腿都在发抖。
她高呼道“啊,状元郎看我了!他看我了!”
“不,状元爷是在看我,看我呢!”
刘嫄素来清高,此刻就跟被人勾了魂魄一般,不顾贵女的矜持,从窗子探下大半个身子,朝着冀漾挥舞手帕。
花沅垫着脚尖,往下瞅,就见她楼下的刘嫄与李晚歌,大声的惊呼,满是惊喜。
她唇瓣翕动。
看你妹啊!
啊啊啊!
阁臣大人是我的!
我的!
花沅心中急得不行,脸都气红了。
她玩命儿扯着嗓子,大喊道“哥哥,哥哥,沅儿在这里!”
此刻,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冀漾,确定以及肯定丫头是吃醋了。
他勾起唇角,眼若桃花,溢出星海般的璀璨柔光,眉如远山,整个人凌厉的气场变得秀雅,透着疏朗之气。
回眸一笑百媚生,哪怕是形容女子的词汇,此刻用来比喻冀漾,也不为过。
看她急切的脸红扑颇,仿若盛开的芙蓉花,惹人怜爱,心里就软的不校
“哥哥在呢!”冀漾喉结微微滚动,努力压抑铺盖地的喜悦,尾音却不自觉地挂上娇宠。
虽然,丫头尚未及笄,但却真切的喜欢上了自己。
这比他状元及第,更加欣喜。
“心点,别摔出来!”他见丫头重展笑容,心中大喜。
紧接着,却又见她攀上了窗子。
陡然,心跳如雷,脸色大变。
他再也无法云淡风轻,松开缰绳,对着花沅直挥手,让她退回去。
冀漾能听到花沅的话,是因为他内力深厚,耳力过人。
花沅没有武功,在噪杂声中,可听不到他的话。
见他摆手,以为是要她赶紧投放“礼物”,于是,更加大大方方的攀上窗子。
魏紫吓得不行,站在下面紧紧地抱着花沅的腿。
壬木却不觉得女主子有任何的危险。
这点高度,他一蹦就下去了,想必女主子就算不慎掉下去,也无碍。
他从容地递上了半人高的大箩筐,道“郡主,给!”
“好嘞!”花沅笑着接过,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将木瓜、木桃、木李投赠下去。
“哥哥,接住!”
冀漾担心她不慎受伤,赶紧配合的接过。
三楼的高度,西瓜大的番木瓜重量,就跟头肥猪似的。
冀漾随手接过的同时,化解了力度,不然身下的马匹都撑不住。
茶楼,二楼。
花洁认出琳八妹花沅,收回投去的视线,见众人脸色不悦。
“姐妹们别见贵,我八妹妹自幼就没有娘,不懂得大家闺秀的规矩,还请姐妹们多多担待。”
“哼,青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就勾引男人,年纪一副狐媚子的做派,有娘生,没娘养的破烂玩意儿!
你个做姐姐的就不管管?”
刘嫄的语气满是轻蔑,方才的娇羞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的妒忌。
她见自己心怡的男子,同其她女子眉来眼去,就有种心爱之物被人霸占之福
这辈子,她还没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呢!
李晚歌心里同样嫉妒花沅,也配合着煽风点火。
“洁姐姐,你是花府二房的长女,你父亲丧妻后,又没有继室,你就该做起长姐的威仪来!”
花洁在冷嘲热讽中脸色由青转白,十分难堪。
她一直就嫉妒花沅的嫡女身份,又自幼分开,感情生疏,根本没有什么姐妹的情分。
在撺掇下,为了守住颜面和自己的心思,带着姐妹们就上楼了。
独留下,冀遵的病妻李朝舞。
她一介残破之躯,就是拦也拦不住。
反正也寿数无多,也懒得再去碍眼。
她倚靠在窗前,寻找到头戴进士帽的冀遵。
望着他自己用一切爱慕的夫君,眼泪不可止的滚落下来,连五脏六腑都在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