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濡知道女婿撂下大军偷摸回来,不仅没有生气,还觉得女儿嫁对了人。
可军纪严明,于是,他悄悄的补了道圣旨,让冀帅回京,将琐事都交给昭勇将军祝茂。
有了这道圣旨,冀漾总算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冀帅归来,花沅就不好住在宫中了,何况还要为冀公觐守孝?
二人收拾好,就同荣贵妃与圣人告别,这才出了宫。
荣贵妃将自己的马车赏赐给花沅,构造豪华奢侈,四面皆由蜀锦装裹。
镶金嵌玉的窗牖被一帘素色的绉纱遮挡,里面若隐若现,朦胧看到两道身影落在绉纱之上。
马车两侧,还列着两队英姿飒爽的锦衣卫。
他们身高体壮,骑着马威风八面,但是对车内的两人,却极为恭敬。
“公主,冀帅,伯府到了!”
此话刚落,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掀开车帏。
紧接着,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容颜。
青丝如墨,五官英气中透着儒雅,俊逸得令人窒息。
冀漾的出场,引得路边的大姑娘和小媳妇,急忙丢手帕和香囊。
他轻提衣摆,踩着马凳走下了马车。
修长的身材落在众人的视线中,惹得女子极尽疯狂。
他身着一袭绯色官服,上面绣着麒麟补子,象征一品,仿若在脸上写着“年少有为”四个大字,还是金灿灿的那种。
冀漾乌纱帽未戴,泼墨般的长发,只是用一根红色缎带系住,潇洒随意。
他下了马车后并未离开,而是在原地停下,将车上的小人儿扶下来。
花沅早在马车上就听到,无数女子沸腾的声音。
她心里不舒坦,为什么只有女子,就没有男子为自己趋之若鹜?
这不公平,明明她长得也挺好看不是?
冀漾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从未离开。
见她吃醋,唇角勾着浅浅的笑容。
他是不会告诉小丫头,他提前让人将这整条街的男子,都给提前清场了。
那些苍蝇从出宫就跟着,烦人的紧……
花沅不知他背后搞的小动作。
因为她们没有提前告知伯府,所以没人来迎接。
待进了伯府,仆人见了他们神色都莫名奇妙的,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在诡异中回到主院,这一看顿时犹如晴天霹雳。
她的院子,居然被那冀二姑给鸠占鹊巢占了窝,霸占走了。
原来自从李御史断了仕途,就对冀二姑吹得枕边风耿耿于怀,当听了冀漾为三军统帅,就直接将冀二姑赶了出来。
之前有冀公觐在的时候,她脾气不好,就让人暂住在偏院,待冀公觐离世,她就成了府中最尊贵的长辈,所有的人都听她的吩咐。
当然,花沅除外,不过当她生死未卜落崖的那一刻起,冀二姑就没想到花沅还能再活着回来。
虽然消息被荣贵妃死死按住,不许泄露半分,但冀二姑是亲眼看着花沅与边亚煵坠崖的,自然瞒不住。
而当所有人都在找花沅的时候,冀二姑则有了她自己的打算,那就是霸占花沅的财产,乃至所住的院落。
冀姆觐身穿赤金裙,正在吃婢女剥的葡萄,好不惬意。
但当她见到花沅拾阶而上,踏进院落的时候,被葡萄生生卡住,差点咽了气。
“咳咳,你怎么还活着?”
“本宫乃一品公主,敢问您老人家以什么身份,在本宫面前唤你的,而且连个礼都没有?”
花沅回了主院,舟车劳顿的,就想找个地方躺会儿。
但蜿蜒曲折的路上,却添了许多不同的物件,到了主院这一抬头,就连赤金的匾额都给换了。
她堵心的继续往里走,她的卧房被冀姆觐用了,连着她的那些精致的帐子也全都被换成鲛纱帐。
她攒的那些精致小玩意也都没了,通通换成金玉的摆件。
特制的大衣柜里,她那些舍不得穿的漂亮衣裳,也都没了。
但她却顾不上这些,急忙去翻梳妆台的抽屉,可里面哪还有去年在灵岩寺时,冀漾给她编的花环?
那可是阁臣大人,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这哪里还是原来的主院,通通都没了,珍藏的东西都没了。
花沅已找不到曾经生活的痕迹……
冀漾静静的跟在小丫头后面,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知道那个抽屉里放着去年,他送的那早已枯黄的花环。
他还知小丫头时常拿出那个枯黄的花环偷偷瞧,每次瞧得时候小丫头嘴上还挂着甜甜的笑。
那是曾经二人的回忆,如今却通通都被毁了。
瞧着这样的花沅,冀漾自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哪怕是自己名义上的姑母,他也容忍不了欺负自家的小丫头。
他啊,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至于那些相煎何太急的道理,他用不惯。
如今的他,已经拥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小丫头了,只要他一个眼神就有无数人愿意为自己做事,前仆后继。
既然,他们夫妻回到伯府,已经没有住的地方了,那就没有必要再回来了。
干脆令所有家丁护卫收拾行囊,直接回他的私宅。
冀姆觐不傻,知道如今伯府绝大部分的荣耀,都来源于棺材子。
她赶紧赔上个笑脸,道“漾哥,回来了,二姑母担心下人粗手粗脚,弄坏了屋里的东西,这才每日亲自侍弄,只盼着公主与漾哥归家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上天总算是听到二姑母的祈祷了……”
“原来看家,就是住人家的主院,连着布局也都重新改了,原先的下人亦是清换了。”
花沅挡在冀漾身前,昂着下巴,凝视过去。
阁臣大人总不好与个长辈骂架,坏了名声,但她可以仗着年纪小不经事,闹上一闹。
再说她可舍不得自己的那些家底。
她带来伯府的行囊不多,可使慢慢积攒,起码也价值千金,岂能儿戏般的放在主院不管?
那不是白送白眼狼,还不说她好的那种?
这种蠢事,她才不做……
“公主说的这是什么话,二姑母担心您,可是寝食难安,近来可还好?”
冀二姑在心中,将花沅从头到脚的慰问了一遍。
这个无德、无才、无貌、无礼的小妖精,活脱脱的祸水在世,骄纵无度不敬长辈,这种货色或早或晚都要失了棺材子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