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邈自从上次帮薛景送饭盒回家,连着半个月找借口留在医院,就怕薛国庆唠叨她去陈清浅陈伯伯那里抄方。
薛国庆锲而不舍,对陈丽说薛邈不回家就算准了她的值班时间以外,天天一个问候。终于逼的薛邈缴枪投降,答应从下个月开始,把医院排班事情安排好就去。
这天值夜班,薛邈在办公室写病历正投入时,多唻从护士站打来电话,“薛医生,有个病人在大门口找你,你看看认识不,认识我就开门了。”
薛邈觉得诧异,如果没急诊,大晚上谁会来中医科,还专门说认识。薛邈来到科室大门隔着玻璃,门口站着一位瘦弱的中年女人,左、右手各提一袋东西,显然东西很重,坠的身子微微一驼。薛邈努力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两个月前管过的病人,让身后跟着的多唻开门。
“阿姨,您怎么大半夜来住院部了,有什么事?”薛邈把女病人请进来,但是女病人好像并不打算长待,只是站在门口,可能也明白医院对科室夜间管理有要求——不允许非病人家属半夜在医院,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今天刚好路过医院,过来给你说一声谢谢。”女病人热情起来。
“为什么?”薛邈有些迟疑。
女病人笑了起来,“你忘了?出院的时候给我介绍的老中医,我前几天去了,吃了几副中药,还真把我这几年的发热看好了。谢谢薛医生了,这是一点水果小小心意你别客气,我就不打扰了。”不由薛邈反应过来,女病人把两袋水果放到地下,转身就走。
“阿姨,这不能收”,薛邈慢半拍,赶紧提起地上两袋水果追了出去,女病人已经下楼挥手,让薛邈再不要追了。
薛邈只好提着水果回到科室门口,无奈耸耸肩,看着多唻。
“赶紧进来吧,我要锁门了。你就别矫情了。病人有心送你的,你就别推辞了”,多唻把薛邈拽进来,站在她身后一边锁门一边唠叨。
“问题是,不是我看好的,是陈伯伯呀。”
“谁看好当然重要,但是没你介绍不是也看不了嘛。好了好了,你这个人有时候就是爱较真,走了。”多唻锁好门,一手帮薛邈提一袋水果,一手挽着薛邈胳膊往回走,“不过,这么说来,你这个老中医陈伯伯还是有两把刷子嘛,比咱们主任强多了。”
让多唻这么提醒,薛邈微微一顿,就像身体被触动了什么机关。多唻感觉到她轻微变化,跟着停下,看了眼薛邈压低声音解释到,“你是怕让主任那个小心眼知道了,知道还不气死。”
薛邈笑了,她知道多唻并不知道她真实意思,也不在解释。她刚才有种微妙的感觉,说不出来,就像春风拂面,自己觉得惬意,可是抓不住。
“对了,那个病人到底什么病?”两人到了护士站,多唻放好钥匙,看了眼呼叫系统的看板没有床号灯闪烁,知道刚才两人在门口应该没什么事。
薛邈把水果放在护士台里面,习惯性的也看了看看板,“嗯…,其实没查出来。持续多年间间断断下午发热,体温38℃左右。排除感染、结蹄组织病、还有肿瘤,找不到病因。住了一周,咱们主任也开了中药,用的清骨散还有青蒿鳖甲散,效果…不明显,病人出院前让我介绍个老中医,我就推到陈伯伯那了。”
“然后就几副药看好了。你们中医好神奇,我以前还觉得中医就是咱们主任这种,原来山外有山呀。什么时候你也带我过去看看。”
“看什么?”薛邈身子往后一退,上下打量多唻。
“别那个眼神,我去看看宫寒。”
“什么寒?”薛邈又好笑又嫌弃,“宫寒?我俩这么多年我怎么没听说过,谁给你说的,别没事给自己瞎诊断。”
“薛邈,你好歹中医药大学毕业的,宫寒…那不是大家都说了十个女人九个寒嘛。”
“我怎么听着是十男九痔,哪里成了十女九寒的。”
“讨厌不?我不管,我要去老中医那看宫寒。”
“好好好,服了你了。”薛邈把多唻逗的差不多了,赶紧服软,“带你去看总可以了吧。真是的,见爱凑热闹的没见爱看病的。”
多唻听到最后一句,假装扬手要打她。
薛邈笑着躲了躲,“哎,突然想起来,这个病人怎么知道我今天夜班?”
“哦,之前有人给科室打电话,问了哪位医生值班,应该是这个阿姨。”
薛邈:“……”
半夜,薛邈躺在值班室床上,薛邈想起刚才的病人,想起不久要去陈清浅陈伯伯那里抄单,有种冥冥安排的感觉,忽然觉得有意思。其实就像她对薛景说的,她并不是真的反感中医,而是这么多年中医没有给她太多惊喜。她唯一保留一点中医期望,还是上大学的时候一位中药女老师带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