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崇祯皇帝端上一杯太监泡上的茶，悠哉悠哉的吃着化生喝茶，大臣们全傻眼了。

这画面不对，不合常理啊。

皇帝竟一点也不慌张。

这下轮到林欲楫尴尬了，头疼得厉害，手一摸全是血。从没上阵打仗过的文臣很怕这玩意，他吓得双腿哆嗦，脑袋发蒙。

继续撞吧，受不了，太疼了。

礼部侍郎可没练过金钟罩铁头功，一下又一下的撞击，让他样子很惨。鲜血从额头淋到脸上，再被手抹几下，满脸血污，把他吓得眼珠子都泛白了。

不撞吧，死谏就变成一个笑话，徒增笑柄。

“咳咳，林尚书，陛下英明睿智，是你能妄自揣度的？别在这卖忠邀直了。”周延儒冷冷一笑，冲过去拉开林欲楫，好歹给礼部侍郎挽回一点颜面。

“你这大奸臣，林某羞于和你同朝。”林欲楫愤愤然甩动袖袍，退到后面人群中，低下头，掩饰着狼狈脸颊。

被群臣用敌意的眼光看着，周延儒知道自己大奸臣的帽子甩不掉了，

不过相比五年平辽，当大奸臣显然好过多了。

而且，被誉为大明六大奸臣之一的严嵩，在首辅的位子上坐了十五年，仅次于杨士奇，凭的就是逢迎圣上。

如果能当十五年首辅，哪怕十年八年的，被有些大臣骂成奸臣算得了什么？

周延儒的眼睛亮起来了，皇帝与一些朝臣已经对立起来，这时不能圆滑，必须坚定立场。

“臣以为，五厂一卫有助于大明江山稳固，整肃吏治，匡扶人心，重整大明气象。不但要施行，而且要火速建起框架，任用忠贞可靠的能人。”周延儒挺身而出，义正辞严道：“陛下，内阁鼎力相助，厂卫需要人手和银钱，若内帑不够用，可以从国库划拨一些。”

谢升也迈步出面，严肃的说道：“糜烂的国事要靠五厂一卫革新，涣散的秩序也能重整起来。那些大明的蛀虫，要靠厂卫一个个揪出来，心存不轨的贪官污吏受到震慑，才会有所收敛，才会仁爱百姓。”

各部要员，督察院、六科、通政司等大员，全傻眼了。

首辅和次辅竟把厂卫说得如同大明吏治的利器。

那是一群吃人的老虎，扑到谁头上，谁就要倒霉。

被抓到诏狱，更是生不如死。

从今往后，还怎么快乐的捞钱了？

怎么当风流文臣享受美福？

“内阁窝了大奸臣，大明国将不国了。”刑部尚书大声疾呼。

“瞧周阁老的嘴脸，皇上厂卫建制定是周阁老唆使的。”礼科给事中大叫起来。

“这老东西唆使皇上做昏君，有他在内阁，大明的气数要被奸臣坏掉。”

“祸乱江山的奸臣，人人可打！”

“老东西该打！”

“打他！”

一群气势汹汹的大臣从后面杀奔过去，围住周延儒，有的抓住起头发，有的扯住胳膊，有的在其背后打黑拳，你一拳我一脚的，很快将周延儒打得鼻青脸肿。

看到这一幕，崇祯和王承恩都呆掉了。

大明的大臣们在朝堂打架，这不是第一次，而且比这劲爆多了。

当年代宗朱祁钰在朝堂上，就亲眼看到陈溢带头，领着一群平日斯文儒雅的大臣和敌对互殴。火爆的场面如同街头混混群殴，而且就在朝堂上把人活活打死，然后还朝皇帝发难，吓得朱祁钰撒腿跑掉。

不过，如今的崇祯皇帝可不是朱祁钰，阴沉着脸朝曹化淳招了招手，低声道：“东厂的人全拉过来，动手的大臣一个都别放过！让这些闹事的知道，你厂公可不是吃素的！”

“老奴，老奴担心事情闹大……”曹化淳吓得双腿发颤。

朝堂中，那些满肚子诗文的儒雅文臣们仿佛变成一群猛老虎，把周延儒摁在地上死命殴打。

翘起脑袋的周延儒嗷嗷大叫，两颗被打掉的牙齿就在他眼前，鼻子还被打歪了，血流不止。

“朝堂是朕的，这些人当着朕的面打架斗殴，将大明首辅打得满地找牙，就该受到惩罚。朕让你庭杖，你有何不敢？”崇祯拈起一粒花生米送入口中，淡淡的道：“朕不怕当昏君，你还怕当祸害大臣的奸宦？”

“老奴懂了，老奴不怕。”曹化淳感觉自己硬气了许多，腰杆子也直了一些。

多少年了，东厂的人散了一批又一批，剩下的看到大臣们夹着尾巴走路。

没想到，现在还能在朝堂上对大臣们硬气一把。

曹化淳有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火速领来三十多个东厂番子。

文臣们凭着一股热血打人，真见了亮刀的东厂番子，一个个好比乖孙子，没多久全被绑缚起来，一个个粽子似的被摁倒在朝堂上。

“你，过去！”

“刚才是你把周阁老的牙打掉的吧？趴下！”

曹化淳吩咐东厂番子，将林欲楫等一干动手的大臣排成两排，随即一声令下：“庭杖！”

声音透着森冷的气息，被摁倒在地上的大臣们浑身一凛。

啪啪啪！

东厂番子一个个打鸡血似的，排着两排队伍，一块块大板子几乎整齐划一，很有节奏的忽上忽下，将重重的板子打在两排大臣的屁股上。

一棒子文臣平日里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也没人敢打，疼的滋味都忘记了，被这么一下下的痛打，顿时苦不堪言。

没过一会，个个龇牙咧嘴，屁股皮开肉绽的，袍裤染血。

有些没动手的大臣看到这一幕，气愤的叫喊起来。

“大明天黑了！”

“苍天啊，黑白颠倒，永无宁日了。”

“当众庭杖忠臣，这还是大明朝吗？”

面对群臣的诘责，崇祯皇帝悠哉的咀嚼着花生米，喝上一口热茶，慢悠悠道：“没王法了吗？谁告诉你们可以在朝堂殴打首辅的？敢这么做，竟没胆子受罚？”

那些被打板子的无言以对，都是明白道理的老油子，既然做了，就该承担后果。

等庭杖结束，崇祯目光扫视群臣，手指富有节奏的敲击着龙椅的椅边：“你们都是读书读上来的，脑袋里面装的全是圣人治国的言论，还有一些前人简单粗暴的怪论。”

“什么亲贤臣，远小人，好像重用贤臣大明社稷就能兴盛了。告诉我，谁是贤臣？”

“什么明君在上，众正盈朝，国力就能增强了。告诉我，如今找来汉文帝和一百个海瑞，就能让百姓吃饱饭，让流寇回家种田，让清虏藏身白山黑水打猎？”

“轻徭薄税，轻谁的徭，薄谁的税？我大明勋贵豪强士绅，几乎没人纳税！”

“文人书生喜欢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挂在嘴边，你做个表面上清正廉明的清官，家里其乐融融，就能治国平天下了？”

“你治不好府衙，理不好地方，提不出有效国策，产不出钱粮，自己修得再好，站在大明朝堂上也是废物。”

“你问一百个大臣，都是清的，贪的在哪里？贪的又是怎么来的？五厂一卫，可让大明官府少点贪婪。谁害怕，谁就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