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殿中的范斗永双腿发软,仿佛全身的力气被崇祯的话给抽干了。
王登库直接吓得一个趔趄,打翻了身边的座椅。
其他六个大商,一个个魂都飞了。
谁都明白,大祸临头了!
但是范斗永依然不大明白,暗通满清的事被皇帝查了出来,皇帝怎么不将他们抓捕,而要他们开银行?
不对,是让他们当个傀儡,给皇帝自己开银行,源源不断的吸纳钱财!
不但要他们的钱,还用他们的钱去挣钱。
这,这一手,简直太不要脸了。
范斗永恨不得拿头撞地,此时想把银号的钱搬走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发给家人手下的信已经被锦衣卫带出,追也追不到。
上当不要紧,然而有些当,只要上一次,一辈子就完蛋了,所有的银资积累毁于一旦。
还有性命之忧!
“圆圆,把他们全抓起来,关进内厂牢房。日月银行开门的时候,带他们在世人面前亮亮脸就行了,离远点,别露出痕迹被人发现他们已经被抓了。”崇祯面露冷笑。
“遵旨。”陈圆圆娇媚一笑,朝西侧一处偏殿娇声喝到:“内厂档头何在?抓人!”
殿外当即窜进几个内厂的役长档头,带着尖帽,脚踩白皮靴,穿褐色衣,系着小绦,咚咚的率领番役进殿,将八大商扭倒在地上,拿绳子捆住。
这些内厂番子,全从宫中锦衣卫大汉将军中挑选出来,办事熟溜,拖着八大商就往外去。
“皇,皇上饶命呐!”范斗永气得差点昏死过去,肠子都悔青了也没用。
在这深宫之中,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你们会死,但还没到时候,慢慢等死吧。”崇祯淡淡的笑着,露出森白的牙齿。
被拖到殿门外的八大商,无不心惊肉跳,身上冷汗淋漓,手心里全是汗水。
直接砍头,一死了之,要比囚禁在牢房中惶恐不安,来得干净。
活着的每一刻都在煎熬,还清醒的知道一辈子挣下的钱被皇帝攥到手里,这太可怕了。
范斗永等人面色煞白,感觉快要疯掉。
“夜里抓捕八大商京城银号的所有人,一个不要漏过,全关起来。日月银行的人全部由你指定,从内厂选拔,记着教导每个人打理财货。实在不清楚,就到牢里问银号和八大商。谁敢不说,用刑。”崇祯面色淡漠的看着八大商被拖走。
“臣谨记圣命。”陈圆圆盈盈福身领命,香娇玉嫩的,娇娆身姿妩媚尽显。
眼波微抬,脸儿媚,眼儿媚,撩人心弦。
玉颈和微微微低下的领口,也是雪白花人眼。
崇祯却仿佛没看到眼前的美人丽景,笑眯眯的打了个响指:“银钱大吉,朕的银行就靠爱卿了。”
陈圆圆眼波扑闪扑闪的,轻轻咬了咬红润鲜美如蜜桃的娇唇,轻声笑道:“臣以为,应当记录每个将银钱存入银行的人,数额巨大的,则暗中查探其来龙去脉。”
“不错,挖出来自哪家勋贵士绅豪富,以后重点盯梢。若抓到尾巴,证实银钱来路不正,你先不要动,记录下来即可。”崇祯拍腿大笑。
陈美人聪明得很呐,美人心计了得,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
追溯大额不明银资,抓贪一抓一个准,而且绝少出错,不至于出冤案。
而陈圆圆有些纳闷,在皇上面前仿佛没被看到似的,说到银钱便让他这么开心。
爱钱财不爱美人?不至于吧。
她和柳如是一样的心气颇高,在南京美名鹊起之后,更是认为自己应该受到所有男人的高看,连皇帝也不例外。
但是崇祯似乎真的只想让她办事捞钱,看她的眼神竟没将她当成美丽娇娆的女子,她心头是有些纳闷的,沮丧感随之而来。
她学任何东西都很专心,务必达成,绝不容许自己失败。便是面对男子,包括皇帝,也有一份争强好胜的心愿。
之前告诉崇祯的话是她本心的想法,谁敢娶皇帝身边的女子?
若这皇帝对她没有生发兴致,她则只能空耗妩媚青春,表面上拥有再多的财富,内厂提督再怎么风光,又有何用?心中还不是凄凄冷冷,无甚滋味。
但是,这秦淮女子的出身……
陈圆圆白玉凝脂般的脸颊微微浮起一丝红晕,暗暗啐了自己一口,乱想什么呢?
“皇上,若查实银钱来自贪墨和不法勾当,也不要动?”陈圆圆深呼一口气,好奇的问道。
“你封了一家又一家,将银钱拿给朕,以后心中有鬼的哪敢往日月银行存钱?你记着是谁家存钱,查证确凿,过些时候才以贪墨罪将其抓捕,没收银钱,公示罪行。别人则很难怀疑到日月银行,方才继续存银。”崇祯眼眸眯成一条缝。
“妙!”陈圆圆拍手叫绝。
出宫后,她带着内厂的人稍作布置,当夜便将八大商三个银号的人全抓到内厂监牢,从上到下全面接掌。
翌日,刻牌挂上,店铺相连的大明门三个银号统一改建为日月银行,规模当即位居京城首位,乃天下第一银行。
在南厂舆情的推动下,日月银行,轰动全城!
这是八大商联合起来新建的大银号!
南厂宣称,因规模前所未有,银资庞大至上千万两,故称银行,远超银号。而且存银还有年利,百中有二!
这广而告之打得太厉害了。
要知道,此时钱庄银号存钱,不但没有年利,还要交存钱的费用。
日月银行倒好,反过来了,给存钱的人发年利,存一百两每年可白白的得到二两。
实力上,日月银行由八大商倾尽资产组建,上千万两的雄厚银资,不存在倒闭的问题。这年头存钱,稳定胜于一切。
满京城的勋贵士绅豪富闻风而动,从日月银行刚开张起,存钱的人络绎不绝,但外人很难看出幕后都是哪家的人过来。
存入的银钱,从五万到十万,到五十万,一百万,二百万,四百万,五百万,窜窜的往上升。
崇祯得到陈圆圆的汇报,咧嘴大笑。
满京城的勋贵士绅豪富,尽入彀中。
这仅仅是个开始,日月银行将朝每一个现状稳定的省份开设支行,囊括天下银钱!
至于八大商,包括所谓的行长范斗永,都在开行的第一天被内厂番子带到银行的后台,象征性的让人看了几眼就被带回了牢房。
手握重银,崇祯长舒一口气,可放开手脚打制火器,编练天策军了。
这一日,秋意渐深,已有入冬征兆。
崇祯穿上厚锦袍,在乾清宫接见了入京的黄得功和周遇吉。
“二位总兵可愿意为朕新练天策军?”崇祯笑着问道。
被抽出中原战场,黄得功和周遇吉都有些抱怨,闻言也提不起兴趣,却不好当面拒绝,敷衍了几句。
“看二位的样子,对天策军兴致聊聊。不过,朕先带你们去看一样东西。”崇祯从容闲定的,领着两人进去景仁宫。
此时毕懋康正在偏殿兴致勃勃的指挥工匠安装遂发枪,见到两位总兵,他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皇帝要重用心腹旧部勇卫营干将啊!
近年来,黄得功和周遇吉转战各个战场胜多负少,如今已然声明鹊起,力压左良玉之流。
“黄总兵,周总兵,你们有福喽。”毕懋康眉开眼笑的指了指木架上的一排火枪。
顺着他的目光,黄得功和周遇吉瞧向遂发枪,赶紧迈步过去,前后左右仔细查探。
“这鸟铳,没火绳?”黄得功大感意外。
“去试试。”崇祯笑着让他们拿上遂发枪和定装纸壳子弹,一道去了后院。
黄得功和周遇吉摆好木桩与厚甲,依照崇祯所言退到六十丈后,扣动扳机试射,一枪打过,跑过去一看,眼珠子全瞪成了铜铃。
六十丈外挂在木桩上的厚甲竟被打出了大窟窿!
这精度是火绳枪远不能比的,威力也强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