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既然说要乔装打扮暗自跟随，自然不能穿着太显眼，所以她换下了以前喜欢的黑色皮衣，穿上白色里衬，阔腿裤，外面套了一件卡其色的风衣，另外还戴了个帽子，跟着林言和卓尔坐上了飞机。

楚楚推荐的地方在M国的乡下，住在山脚下的人都极少，更不要说住在山里的人了。

林言一来到山上的度假山庄就表现出很喜欢的样子，一路上和卓尔有说有笑的。

当天晚上，和林言道晚安后，卓尔回到自己房间。

但他没有睡觉，站在窗前凝视着夜色，神色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他转身准备休息，忽地余光一瞥，注意到了楼下靠在一颗槐树旁的女子。

他的目光一顿。

在他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出了别墅，来到后院。

楚楚听见脚步声，警惕地回眸，看见是卓尔后，眼里的戒备才消弭。

“BOSS。”

卓尔轻轻颔首，他对自己来到这里的行为都感到很是莫名，本以为楚楚会询问，他还在心里想着用什么借口。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楚楚没有问他，只是简单地打了一声招呼就没声了。

两人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楚楚倏地出声问卓尔：“BOSS，您为什么喜欢林言？”

“……我也不清楚。”卓尔凝神想了想，才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很顺眼，之后不由自主地关注他，然后便觉得自己是喜欢他的。”

“您在遇见林言之前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恋？”

克莱尔的询问已经超出了一个领袖和下属该谈论的范畴，卓尔觉得他不该继续这个话题，更不该回答她的问题，但不知为何，也许是方才那匆匆一瞥女子的背影太孤独，又或许是今晚的月色太温柔，卓尔下意识地就纵容了两人之间温情的氛围。

他开口答道：“对，在很早之前。”

楚楚垂眸，淡淡一笑：“BOSS，我敢打赌，我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您自己之外，最了解您的人。”

“我知道。”卓尔看着往常冰冷的女子此刻却仿佛镀上了一层柔纱的脸庞，轻声道。

“所以您有没有撒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话落，楚楚抬起眸，紧紧注视着男人在黑暗中散发着浅光的瞳孔。

卓尔一怔。

楚楚紧接着道，“更何况，那天的事其实我有记忆。”

卓尔抿了抿唇，声音清冷了几分：“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BOSS，您真的喜欢林言吗？”

卓尔侧眸避开楚楚直勾勾的眼神，回答道：“自然是真的喜欢。”

“那为什么……”

“好了。”卓尔打断楚楚的话，“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深夜，卓尔静静地躺在床上，他的表情隐藏在平静的夜色之中，乱成一团的心也连带着被隐埋在黑暗下。

脑海里女子清冷的声音一遍一遍响起——

您真的喜欢林言吗？

他是喜欢的，一定是喜欢的，如果不喜欢，那他为林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次日一早，卓尔起床后做饭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餐，他坐在摆满丰盛早餐的餐桌前，等着林言下楼一起吃饭。

但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男孩下来。

卓尔蹙眉看了一眼时钟，这个时候林言早该起床了，他不放心地起身上楼，担心林言又生病了。

然而推开林言房间的门，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丝毫男孩的踪迹。

卓尔心下一沉，立马打开手机查看林言的定位。

在别墅外几百米的地方。

卓尔当即大步走出别墅，往手机里红点的位置跑去。

当距离山顶越来越近，手机显示他离红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时，卓尔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果不其然，少顷后，一道纤弱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帘，林言背对着他，站在山崖边身体摇摇欲坠。

卓尔的心脏顿时缩到了一起，他放慢脚步，想在林言没有发现他的时候把他拉回安全的位置，但不尽人意的是，在他还没有靠近到足以拉回林言的位置，对方就已经发现了他。

林言转身看见卓尔的那刻，骤然喊道：“你别过来！”

卓尔只得停下步伐，他神情紧张道：“阿言，你别吓我。”

林言苦笑着说：“卓尔，我本来已经决定忘记顾炎和你在一起了，可为什么你却要背着我去伤害他？”

卓尔怔愣了片刻，林言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但此刻不是追究是谁告密的时候，卓尔放柔语气，好声好气劝解林言：“是我错了，阿言，你过来，不要再后退了。”

林言凄然一笑，“卓尔，你能放过顾炎吗？”

“好，我会放过他。”

“希望你说到做到，卓尔，你放心，我不会和顾炎在一起。”林言看着卓尔，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诡异起来，下一瞬他又道，

“可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说完，竟是丝毫犹豫也没有地就径直往后倒去，崖边的男孩就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眨眼间就消失在了眼前。

卓尔的瞳孔一缩，下一瞬，一道撕心裂肺的嘶吼响遍山涧——

“林言——”

几天后，搜寻了数日的搜救队终于在山崖下河流的下游找到了林言的尸体。

尸体穿着林言跳崖前的衣服，脸和身体已经被泡得浮肿不堪，看不清原本的面貌了。

卓尔看着面前的尸体，满眼不可置信。

他疯了一般地扑到尸体旁翻找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他颤抖着手找到了最不希望找到的定位器。

“BOSS。”楚楚上前一步，伸手想碰卓尔。

低着眸看不清神色的男人陡然转过头冷冷地盯着她，语气像是千年的寒冰，彻骨冰凉：“林言为什么会知道我准备针对顾氏的事。”

楚楚一怔，即便是记忆中戚楚楚被卓尔发现想要害林言的意图时卓尔也没有用这么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甚至这抹冰冷中，还带着一丝令人胆颤的杀意。

她不禁后退了一步。

这个反应，间接坐实了卓尔的猜测，他眼神里的冷意更深，杀意更重。

谁都没有来得及反应的瞬间，高大冷酷的男人就骤然抓住面前女人的衣领，竟直接将她提了起来。

“克莱尔，这就是你所说的不会破坏我和他？”卓尔眼神冷绝地直视楚楚的眼睛，手里的力道越来越重。

楚楚终于从方才那一刻卓尔眼神的威慑中回过神，她轻轻摇了两下头，想要解释：“BOSS，我没……”

但解释的话刚说出口就被卓尔狠狠往后一掷，她就被重重地摔在布满了碎石子的地上。

后背，手臂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楚楚怔怔地看着头顶的男人，看见他眼里没有一丝动容不忍，无力地扯起唇，低眸笑了。

卓尔却对她的狼狈视若无睹，转身就大步离开。

卓尔带着林言的尸体回到了AK，为他单独建造了一座墓园，并禁止任何人踏入墓园。

卓尔待在墓园长达三天，才形容枯槁地走出来。

西奥早早就等在墓园前，他急声对他道：“BOSS，您错怪楚了。”

卓尔的目光一动，他抬眸看向西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