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冷下脸，“就凭你，也配跟他比？”

男人听完，表情变得恼怒，走上前就扇了楚楚一巴掌，楚楚的脸被极大的力道打得往旁边一偏，白净的脸顿时肿了起来。

楚楚看着男人，平静地弯起唇，将嘴里的血沫倏地吐到男人脸上，再次重复那三个字，“你、不、配。”

男人的表情变得狰狞可怖，他抽出枪就对准楚楚的心脏，但下一瞬间，他的额头中心就多了一个血洞，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咚地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后面的两人见状一惊，慌乱地四处张望：“是谁？！”

然而他们还没得及发现偷袭的人，就已经头部中弹，至死也不知道杀了他们的人是谁。

这时幕后的人才现身，是雷尔夫和西奥。

西奥大步跑到楚楚身边，替她解开绳索，急声询问：“楚，你没受伤吧？”

楚楚怔怔地看着他，因为几人被击杀以为是卓尔来了的的喜悦在看见西奥和雷尔夫后面空无一人时，陡然消失，像是头顶一盆凉水浇下，冰凉之余，也让她清醒。

他没来。

“楚，你怎么了？”西奥见楚楚呆滞着脸庞，一动不动的样子，担忧地问道。

楚楚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她的眼眶湿润，眼睛里有泪光闪烁。

“原来……”她低下眼眸，扯起嘴唇苦涩地一笑“注定等不到的人，就算等再久，他也不会来。”

西奥看着眼神灰败的楚楚，欲言又止。

雷尔夫回到AK时，发现卓尔站在门口，他好奇地问：“BOSS，你在这儿干什么？”

卓尔回过神，他的目光停在雷尔夫身上，沉默了半晌后，问：“她……没事吧？”

雷尔夫恍然大悟，他笑道：“克莱尔那个女人命大得很，胸口中两次枪都死不了，更不要说几个小喽……”

雷尔夫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突然按了暂停键，他胆战心惊地偷偷打量卓尔的神色。

见他抿紧唇，周身气压变得极低极低，忙岔开话题，说，“那个，我想起来我好像还有些事没做，BOSS我先走了啊。”

卓尔站在原地，眺望着远方，又一次走神了。

现在她在做什么？

*

AK的人最近发现西奥的心情很好，成日春光满面的，威廉忍不住好奇地问为什么他这么高兴，西奥神秘地一笑：“我在筹备一件人生大事。”

“什么人生大事？”

“求婚。”西奥笑弯了眼睛。

威廉惊讶地看着西奥：“跟谁？”

西奥：“楚。”

随着时间一日日过去，他发现楚似乎真的已经走出来了，她会在他去看望她时笑着跟他聊天，还会邀请他尝尝她新学的糕点，甚至有时有好看的电影上映了，他们会相约着一起去看。

一起似乎都在好转。

所以他想了很久，观察了很久，终于作下了这个决定。

威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去卓尔书房交报告时，嘴快提起了这件事。

卓尔的身体一僵，他直直盯着威廉，一字一句问：“你说西奥要跟谁求婚？”

“克莱尔啊。”威廉回答。

卓尔得到准确的回复，眼神恍惚了一瞬，威廉问，“BOSS，你怎么了？”

卓尔摆手，让威廉出去。

等威廉走后，他才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照片，上面都是同一个人的面容。

半年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在克莱尔的世界里，他消失了半年，但在他的世界里，她的音讯一直存在。

派去向他反馈她生活的私家侦探，每天都会邮寄有关她的照片，而大多时候，西奥都在场。

不管他给西奥派多少任务，他只要一回来就会去找克莱尔。

卓尔凝视着照片上女子的笑靥，轻轻阖上了眼帘。

过了片刻，他倏然起身，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就往外面大步走去。

开车来到楚楚居住的独栋小楼后，傍晚微微昏暗的天色已经被夜幕笼罩。

卓尔坐在车里，目光停在小楼窗户里透出的明亮灯光，又移向楼下停着的一辆轿车。他认得，那是西奥的车。

卓尔点燃一根香烟，烟头上的火光在黑夜中静静闪烁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烟抽了一根又一根，但西奥始终没有出来，卓尔心底的阴郁越来越深，他的后槽牙也咬得越来越紧。

就在他快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冲进去时，紧闭的门终于开了，他紧绷的身体骤松。

楚楚笑着朝上车的西奥挥手道别，车子启动油门，少顷后轿车远去，楚楚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才转身进去，但关上门的那刻，她的余光扫到了十米开外停着的一辆黑色布加迪。

她关门的动作一顿，眼底一抹狐疑闪过。

但下一瞬间，她继续合上门，身影随着房门的关闭随之消失。

卓尔的身体重重靠回皮质椅背上，他深呼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小楼的灯光熄灭了，但卓尔并没有离开。

哪怕是能离她近一点也好啊，这些日子，神知道他有多想她，但他不敢，也没有脸来见她。

克莱尔胸口中弹倒下的画面已经成为了他这段时间的噩梦，每天都会出现，每夜他都会惊醒，然后再也睡不着。

当心脏被无穷无尽的悔恨淹没时，他才终于意识到，他喜欢上了克莱尔，可笑的是他竟然一直在逃避这份对她的情感，甚至因为一时冲动险些杀了她。

不久之前，张一恒致电告诉他林言将和顾炎在A国领证结婚的消息，询问他是否有合作的意向，他拒绝了。

听说这个消息时，他的心里没有生起一丝波澜，甚至没有看见克莱尔和西奥一起从电影院里走出来时来得让他沉闷。他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早已对林言释怀，而他为了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已经不爱了的人，伤害了克莱尔，然后失去了克莱尔。

那个跟在他身边多年，为他挡枪，说喜欢他的女子，被他冷落，忽视也无怨无悔的女子，他亲手朝她开了一枪。

他觉得难以面对她，所以一直默默地关注她的行踪安危，却不敢现身。

说到底，还是害怕看见她的眼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情意，甚至会对他厌恶的目光，所以一直没有去找她，自欺欺人当作只要没看见他就能当作她还爱着自己。

但所有的克制隐忍与胆怯都在得知西奥要向她求婚时消失无踪，他的心里只充斥着一个念头。

来见她。

克莱尔，我不想让你嫁给西奥，就算是让你恨我，我也绝不会让你属于别的男人。

卓尔带着这个念头，沉沉地入睡。

一夜无梦，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或许是因为知道在对面的小楼里，他日思夜想的姑娘也正在安眠的原因。

卓尔是被敲窗声吵醒的，他颦了颦眉，睁开双眼，看见车窗外站着的女子时，他陡然坐直身，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但想了想，他还是摇下了车窗。

楚楚看见摇下的车窗里，露出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时，她怔了怔。

沉默片刻后，吐出两个字：“卓尔。”

卓尔复杂地看着她，“克莱尔，你最近……还好么？”

楚楚生疏地微笑了一下：“别叫我这个名字了，克莱尔早已经死在了半年前，如果没什么事，我就进去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克……楚楚。”卓尔慌忙叫住她，在她转过身来看着他时，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女子平静的注视下，他的心越来越乱，越来越慌，到最后直接脱口而出：“我很想你，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