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那一口亲亲，真是把谢启延的魂都给亲没了，晚餐时整个人都还魂不守舍的。

晏姝倒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吃饭的时候还一个劲往谢启延碗里放她不爱吃的青菜豆芽，美其名曰哥哥长身体要多吃蔬菜。

谢启延也照单全收，在晏爸爸的呵止下晏姝才没敢再继续。

晏爸爸看着有些恍惚的谢启延，还以为是中暑了，不由的有些担心。

“启延你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中暑了？”

谢启延回过神，摇了摇头。

“叔叔我没事，就是有点没休息好。”

“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跟叔叔讲，娇娇身体不怎么好，我夏天就不怎么敢让她吹空调，她在空调房里特别容易中暑。”

他俩说话时，晏姝又悄悄往谢启延的碗里塞了一筷青菜。

谢启延看顺着那偷偷摸摸的筷子看去，对上的是晏姝一双闪亮的笑眼，晏姝被发现后耸肩一笑，咬着筷子就埋头啃起了自己的小排骨。

看着小丫头嘴里咬着的筷子，谢启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又是一红。

晏爸爸看着谢启延的脸色无奈叹气。

“你看你，都热成这样了，是叔叔考虑的不妥当，一会叔叔把房间的空调给你打开，不过可别让娇娇呆在你房间。”

晏姝抓着块排骨，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谈话。

小丫头吃的津津有味，筷子用不利索就用手抓着啃，弄的满脸满手的油渍。

晏爸爸拿了张湿巾，正准备给晏姝擦擦脸，一个电话就过来了，他只能将湿巾放下，示意谢启延先吃，就拿着手机离开了餐厅。

“启延哥哥，爸爸要给你开空调吗？”

晏姝啃着一块糖醋排骨，含含糊糊的问。

谢启延舀了勺青豆汤摆在晏姝面前。

“嗯，但娇娇不能吹空调。”

晏姝倒也不在意，将啃完的骨头往骨碟里一放，就要去喝汤，谢启延见状连忙拿过湿巾，抓起晏姝的小手，给她一根一根手指的清理干净。

“油腻腻的，擦干净了再拿碗筷，不然喝一半碗滑了怎么办？泼你一身汤烫坏了就不好了。”

谢启延一边擦一边教育晏姝，晏姝也就乖乖的坐着看她的漂亮哥哥。

谢启延的皮肤偏白，五官轮廓也很分明，一双眼睛更是漂亮，像什么呢？晏姝想来想去，脑子里也想不出什么好形容，就觉得像漂亮的玻璃球，又透又亮。

晏姝晃着一双小脚，“哥哥你长的真好看。”

谢启延抬眼看了看她，笑了笑。

“谢谢娇娇。”

“哥哥的眼睛像玻璃珠，好透好亮！”

谢启延换了一张湿巾，托起晏姝的小脸就开始给她擦嘴。

“嗯。”，他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眼睛。

“哥哥的眼睛好看，娇娇喜欢！”

谢启延的手微微一顿，敛了眸子，把晏姝脸上最后一点油渍擦干净，拿起汤勺放在晏姝的手里，自己也拿起汤碗盛了一勺。

“好了，乖，喝汤了。”

埋头喝汤的谢启延此时内心并不算平静，这是他第一次听有人说喜欢自己的眼睛。

这双眼睛据他妈说是随了他的爸爸，不过他从来没见过他的爸爸，他也并不想见。

不是他…他也不用来到这个世界上，他的妈妈也不会就那么狼狈不堪的死去。

他早已亡故的母亲曾无数次喝醉后捧着他的脸，盯着他的这双眼睛，满目血丝的质问他为什么要抛下她，为什么让她成为一个最低贱的妓女。

他的母亲清醒时，看见他的双眼都会厌恶的往他身上砸东西，把他砸的头破血流，将他的世界染上晦暗的红色。

“滚！不要用你那双恶心的眼睛看着我！”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滚啊！”

“不是你我会落到这个下场吗？”

是他从记事起听过最多的话。

他已经习惯了。

“霍峥，霍峥…你不爱我了吗？真的不爱了吗？”

他也记得他的母亲死前泪流满面捧着他的脸，颤抖着试图从他的眼里找寻那个男人影子的卑微模样。

她说：他和他一样，有着最冷漠的一双眼睛和最无情的一颗心。

她用尽一生的时间想要融化那双眼睛，可她失败了。

她颤抖枯瘦的双手掐在他的脖子上，问他：“启延要不要和妈妈走？”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早已疯魔的女人。

最后她松开了手，笑着说：“启延要活下去。”

背着她的恨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呵。

后来谢启延每每想到那一夜她说的那些话，只觉得无边的可笑。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可怜的女人，但她何尝又不可恨呢，终极一生追寻一个不可得的梦，摔得粉身碎骨不过是自己必然的结局。

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

不可得，便不可求。

也许他就像他妈妈给他起的名字的一样，启延启延，承启延续，他很好的继承了他生父的冷漠。

没什么不好。

-

“启延哥哥。”

“启—延—哥—哥—”

小女孩软糯的声音拉的长长的，唤回了陷在回忆里的谢启延。

谢启延转头看向晏姝，晏姝努着小嘴，娇气的说：“哥哥我想再喝一碗汤。”

看着眼前的小粉团子，谢启延的心情转好，伸手就替晏姝再盛了一碗，还多添了一小勺的猪油。

晏姝身上有一种娇养长大的味道，活在家人的爱里，无忧无虑天真烂漫，整个人就像温暖和煦的春日阳光，温柔的照耀着身边的一切。

短短一天的相处就让他忍不住沦陷，想要永远溺死在这种温度里。

这种温暖让谢启延很喜欢，却也很自卑。

他并不觉得他这样的人配站在她的身边。

可他又很享受甚至渴求她的依赖。

谢启延看着眼前喝的开心的小丫头，迟疑了一会问了一句。

“娇娇。”

“嗯？”

“你喜欢哥哥吗？”

小丫头抱着汤碗，抬头看向谢启延不假思索的回答。

“喜欢啊！娇娇最喜欢哥哥了！”

她舔了舔嘴巴，似乎觉得还不够，小手放开汤碗，在空中比划着。

“有那么那么多的喜欢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