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大夫抚须大笑,“既然如此,那我们即刻便开始罢!”姜雨薇却不急,先转身吩咐松香去使唤小厮们搬几张凳子给病人坐下等候,然后再搬来桌子、椅子、药箱等物,等场地收拾利索摆放整齐后,才点头示意李大夫可以开始了。
李大夫刚刚也没闲着,吩咐跟着来的的小徒弟将几位病人按病情急缓排号,急症优先诊治,不那么急得就靠后一些。这边排号完毕,那边手脚利落的姜家小厮也收拾完退下了,见姜雨薇点头,就矜持的也点了点头当做回应。
第一位病人,是被两名大汉一左一右架过来的。
他被架到长桌的对面坐定后,依然要有人搀扶,防止他一不小心出溜到桌子底下。
姜雨薇探出身子,并未急着搭脉,她观此人面色潮红,神智几乎不清。遂伸手按在此人额头,明显感到手下的热量,起码三十九度的高烧!
那边李大夫也已经开始搭脉,搭脉之后,微微一笑心中似也有定论。接着,二人同时要求病人张开口,李大夫还在观其舌苔,而姜雨薇几乎是在病人张口的一瞬,就注意到了病人红肿充血并有溃疡间在其中的扁桃体。
姜雨薇心下了然,几乎瞬间确定了病灶所在。
那边李大夫也已经看完了,他面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自顾磨墨提笔开始拟定药方。
而姜雨薇并没有着急去拿纸笔,反而是松音急了,开始飞快的磨墨。姜雨薇见到,无奈的笑了笑,自己动手,从药箱里取出了她的家伙什——一套完整的,闪闪发光的银针。
这套银针还是她及笄的时候向父亲求来的,由于工艺极其细致,能做的工匠少之又少,故而打造的价格甚是不菲。
这套银针虽没有现代的银针那么精细,不过也是很够用了。她从中取出较粗的一根,在烈酒中稍浸,示意病人伸出手来。
李大夫此时也有些好奇,不知道这姜家女娃娃到底要做什么,不由得伸长脖子试图看出点什么。
这个世界针灸的概念并不是很普及,许是没有普及或是家族密穿。不过姜雨薇也曾听说过一些针灸的民间传说。
李大夫想不到姜雨薇还会这一手,眼看着她刺破病人的双手大拇指外缘,挤出两滴血。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讨论她这一手是在干嘛。有人提起针灸,旁边人不懂,连连附和,道想必姜医女这一手必是针灸无疑了。还有一些人暗暗记下,心说以后自己的家人发烧也能这么试试,不过都收效甚微,这些都是后话了。
姜雨薇其实只是简单的针刺穴道放血,听到人群中的讨论,也并未有多解释,她并不怕别人学了去,左不过刺不死人罢了。
她做完这些,此时也开始提笔拟方。并未等待多久,等她和李大夫的药方都写好,病人的烧,已经退了。
此时病人的脸色大有好转,人也开始清醒。姜雨薇伸手探病人的额温,朗声道:“烧已经退了,接下你只要按方吃药,三天即可痊愈。”
此时,李大夫已经呆了。人群中更是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中间夹杂着神乎其技、医女、针灸等话语。李大夫垂下头来。第一场,他便败了。
姜雨薇此刻看李大夫沮丧,并没有落井下石,而是温声询问是否可以看下李大夫的药方。李民此时满脸生无可恋,口中只道:“医女请便。”
她小心的捧起那张药方,只见上面药方的药效和自己刚刚开出的几乎如出一辙,如果按此方,可能见效比较慢,但是依然可以治愈这位病人。当下便开解李大夫:“先生不要回灰心,小女只是取巧胜出,先生这药方亦有治愈此症之效。”李民眼中出现一丝光芒,心中领情,此时终于按捺不住开口:“恕老夫鲁莽,刚刚医女针刺放血到底有什么玄机?那烧竟然退的如此之快。”
姜雨薇并未藏私回避这个问题,而是做出了细细的解答:“我方才施针的穴位叫少商穴,为肺经之井穴,五行属性属木,有疏通、条达、开泄之作用,善清肺泻火,驱邪外出,可快速退烧。但是退烧只是暂时,后续还是要按时服药才是正经。”李民此时见姜雨薇坦坦荡荡,毫不藏私,目光中不由得增添了几分赞赏。
此时病人已经退烧,姜雨薇嘱咐他回去多喝热水,病人听了连连拱手感谢,并说一定照做。他来的时候还尚需两名大汉架进来,身体几乎瘫成烂泥,走时却只有腿脚尚有几分无力,几乎能健步如飞了,围观群众无不叹服,此事一时间传为美谈。
而现在,姜雨薇尚且不知道这些,正忙着看诊第二位病人。
这位病人有些特殊。
太平郡方位靠南方一些,壮年男子大多身高五尺稍靠上一些,长到六尺已是难得。而此人,略略一看之下,身高居然接近七尺,也就是现代人口中的两米左右,且身体魁梧。
姜雨薇心里不禁暗暗感叹这身高打篮球定是一把好手。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半分惊讶之色都未溢出。此时那大汉刚刚坐定,还未待面前两位大夫搭脉看诊,他自己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症状说的一清二楚,原来,他是关外人,第一次来这边,据说是做生意。谁曾想水土不服,上吐下泻了好几天,这么壮实的人,眼看走路都要不稳了。
李民李大夫此时也不急着搭脉,询问大汉是否有家乡带来的水。大汉一脸摸不着头脑:“我带这玩意干啥,水不是到处都是吗,这还用带?”李大夫摇头叹气,答:“此为水土不服之症,若你有带家长的水来,加在本地的饮水里,渐渐减少剂量,就不会上吐下泻了。罢,我再想想办法。”
姜雨薇也大约知道了是水土不服之症,现代都是自来水,烧开后饮用。况且还有矿泉水蒸馏水等等任君选择,水土不服之症几乎淡出人们的视线。古代水土不服可是大病,一不小心要出人命的,心下思绪流转,抬头和大汉说:“这几日饮水烧开后晾凉饮用,你先躺下,衣裳撩开。”复转头向李大夫:“此事小女不便动手,还请先生代劳。”李民自是乐意,姜雨薇细细讲解了天枢穴与关元穴之所在,并从自己药箱中取出痧板,教导李大夫如何刮痧。
李民不亏是资历丰富的大夫,一点就通。这边他随即上手替大汉刮痧,那边姜雨薇吩咐松香准备公丁香、制硫磺、青胡椒、绿豆粉等,又备了之前制好的万应灵膏,制作了十贴膏药。
那边李大夫给大汉刮痧,不消一刻钟,大汉腹中生响,犹如闷雷,这大汉惊喜异常,口中连连叫到不痛了,围观群众皆啧啧称奇。
李民见差不多了,遂停手。此时姜雨薇又交于他一帖膏药,言说贴脐中,此症便算是解了。
李民此时心态完全发生变化,本来觉得这丫头不过是用免费看诊砸出来的虚名,此行本来是为了戳破她的假名声。而此刻却已经是真正的心服口服。将手中膏药贴于大汉肚脐之上,回首向姜雨薇深深作了一揖。
姜雨薇心中也对这个李大夫改观,不仅能直视自身,还肯向比他小几十岁,还是女儿身的她学习,在这个时代也相当少见,当下也屈身还礼,心中不由得暗暗琢磨是否可以将自己的知识传授给他,毕竟人多力量大,她一个人有时候的确顾不过来许多病人。
此时被忽略的大汉一骨碌爬起来,口中感谢。姜雨薇嘱咐他回去喝一点淡盐水,他虽不解其意,但是依然点头称是。
姜雨薇将剩下的膏药拿给他,并说如果还腹痛就可贴此到脐中,即刻可以缓解。这大汉接过后,嘿嘿憨笑,似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是还有十几号兄弟也有这毛病,希望姜雨薇可以卖这个药方给他,并言钱不是问题。
姜雨薇思索了一下,开了千两的高价,本想让这个大汉知难而退,谁知这大汉当即掏出了银票,爽快的将此方和万应灵膏方一同买下。
姜雨薇心中有些奇怪,缺并没有深想,接着,她还要去诊治第三位病人。
接下来的病人长了“缠腰火龙”,腰部一圈水泡透亮发红,病人疼的厉害。他听说的这个也叫蛇胆疮,如果长到首尾相连,人就要死,神仙难救,哭着求两位大夫相救,姜雨薇一看之下,笑了,原来是带状疱疹。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办法打点滴,不过有些中药倒也对症。
正欲开方,旁边的李大夫却摩拳擦掌,言说此症他极为擅长。姜雨薇想这李大夫应是有两把刷子,当即停笔,有些期待李大夫要使出什么招数。
只见他招手,竟是差徒弟去酒楼里买蛇去了。本地人有吃蛇的习惯,酒楼必定有蛇。那徒弟也没多问,想必此事不是第一次干,一路小跑着就去了。
李大夫此时起身,溜溜达达的在附近墙根潮湿处揪了几棵青草,外行人看不懂,姜雨薇却看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青草别名蛇不过,正是一味清热解毒的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