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晓蝶再次抬起头，发现庄毅已经扯开靠近自己这边的桌布，俯下身子望着她，他漆黑明亮的眼眸一眯，一言不发，可是她却读懂了他眼神里想说的话。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说话别人是听不见的顾晓蝶，小心翼翼地对着庄毅用着气息沟通。

眼看着这一场庄母特意安排的家宴即将不欢而散，杨书涵被吓坏了，她不知道是自己不正常还是庄家不正常，她似乎有一种精神失常的幻觉。

“书涵，你怎么了呀，快点吃饭，马上菜就要凉了。”庄母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见一旁的杨书涵愣怔着不吃饭也不出声，还一个劲儿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不然我叫小毅送你去医院看看。”

“我不去。”庄毅放下筷子，准备起身上楼，他本身就是被装满软硬兼施骗回家的，回来吃饭之前他压根儿不知道杨书涵也在场，母亲的理由又是“想你了，回家看看”，“我和你爸吵架了，你回来评评理”诸如此类的理由，庄毅早已看穿了，但是他是在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一出戏。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呢？人家书涵可是专程来我们家做客的，让你去你就去，你连妈妈的话都不听了吗？”

“是啊哥，去个医院又不是让你去约会。”庄桐一边吃着大闸蟹，一边准备拿抽纸擦拭自己沾满油渍的手指。

庄毅的脚跟还没有站稳，发现自己的小腿被抱住了，双腿顿时感受到了一阵暖意，他一低头居然是顾晓蝶。

“一起出去啊。”顾晓蝶发出的声音其实是中等音量，但是一屋子人只有庄毅可以听得见，她眨着狡黠的大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期待，说道：“听我的，准没错。”

餐桌是红色的绒布，顾晓蝶探出头的同时刚好顶在绒布上，红扑扑的脸，像极了被掀起盖头的新娘，庄毅一联想，忍不住笑出了声。

“哥，你又发什么神经，我怎么感觉自从上次生日会以后，你则好难过个人都不正常了呢？”庄桐望着低头眯眯笑的庄毅，自己也忍不住站起来过来看了看，发现桌子底下什么都没有，忍不住皱着眉头质问他：“你真的是我哥吗？你不会是冒充的吧。”

“随你怎么说好了，我现在跟你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聊。”来不及犹豫，庄毅因为被顾晓蝶死死抱住双腿的原因，自己动弹不得，只好重新坐了下来。

“我好像是着凉了，头晕晕的。”杨书涵假意地扶额头，顺着庄母的话说下去：“如果庄毅愿意送我去医院那最好不过了，如果实在有点勉强，我待会就自己去吧。”

“小毅，你送她去！”庄父也看不下去了，虽然他并不喜欢杨书涵，但是如果在自己家里让她倍受冷落，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饭桌上的格局其实很是奇怪，原本庄母是计划让庄毅和顾晓蝶坐一起的，可是杨书涵看到庄毅一直对自己冷眼相看，在他父母面前，也不好意思死皮赖脸地凑上去，她听到庄毅一家人都向着自己，突然对自己又有了底气，她抬眼望着庄毅。

“好，你跟我来！”庄毅闪避着她的眼神，离开餐桌，出了门，从玄关处取了车钥匙，杨书涵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避免露馅很快又消失了。

顾晓蝶也飞快地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跟上庄毅的步伐，往门外跑去。

庄毅自己开车过来的，自己刚钻进车子，杨书涵后脚就跟了过来，把自己塞进了副驾驶，还在佯装着，自己头晕，还煞有介事地拿起旁边的汽车杂志扇着风。

此时，后座车门突然被猛地关上了，重重的一声。

杨书涵回头，后座却空无一人，她惊讶地蹬着眼睛望着庄毅，庄毅却面无表情。

“你听到后门的声音了吗？”杨书涵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有。”庄毅目不斜视，扶稳了方向盘，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吗？”

杨书涵讲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说道：“没、没事。”她很奇怪，今天为什么吃个饭会发生这么多怪事，真的是自己的幻觉吗？

还没有一会，她发现自己吃饭时束起来的头发不知怎么的，一下子散开了，皮筋也不见了，她披头散发地像个疯子，低头找怎么也找不到了。

甚至是，自己的头部突然受到了拍打，是被杂志拍打的痛感，她猛地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很害怕，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生怕自己在庄毅面前的形象因为自己的疯疯癫癫进一步毁掉了，只好含蓄地问道：“你真的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

庄毅依旧开着车，漫不经心地说：“没有，你看到什么了？”这次他为了演得逼真一点，还特意在没有人的马路上，回头扫了车后座两眼，接着正色道：“真的没有，你今天是怎么了？”

杨书涵再也不敢说话了，只好抱住自己的胳膊说：“那你开快一点吧，我有点不舒服，头晕得厉害，想早点去看看医生。”

“好，还有十几分钟，你先忍一忍吧。”

中午的烈日，炙烤着大地，迎面吹来的也是燥热的风，整条公路都冒着烟气，偶尔会经过一片绿茵，树荫的缝隙里会散落下来一团一团的阳光。

“还没有到吗？”杨书涵总感觉自己脊背发凉，和车内开空调无关的凉意。

“快了！”庄毅冷冷地回应道。

顾晓蝶在后座，一直没有再操作了，因为她在后座已经稳稳地睡着了。

庄毅小心地停车，杨书涵看到医院的标志立马推门下了车，甚至连和庄毅再见的语言也没有说，她真的被吓坏了。

可是去医院，又应该去看哪个科室呢？她看到庄毅甚至没有追下来，也来不及思考，就往医院跑去。

庄毅看到杨书涵走远了，望着车后座熟睡的顾晓蝶，睡梦中还在无意识地打着哈欠，手臂搭在肚子上，忍不住笑了。

他又开始在想这一件事，就是，顾晓蝶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她的一些技能超乎了自己的想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