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毅在自己的车子后座上摸索到了一张纸条。
一看就是宫霁月的字迹。
“庄毅,这件事情是我一手策划的,但是我不会认为我是错的,相识多年,我以为我的为人处世包括所作所为你是最为了解的,然而,我错了。我做事情向来相信直觉,顾晓蝶留下来只会是个祸害,就像上一世一样,害得你举家搬迁,狼狈逃离。时间会证明一切,我这次放过她,不代表以后也会放过她,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庄毅把纸张揉成一团,很潇洒地丢进了垃圾桶,车子飞驰,顾晓蝶家中果然已经热闹一片。
格格已经安稳到达家中,甚至对于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早已抛诸脑后,他想起自己被困的场景,除了顾晓蝶的灵魂体和擅自闯入的自己,其他都是虚幻的。
庄毅见到顾晓蝶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在这行驶的过程中已经变成半干的状态,她在床上躺着依旧没有清醒过来。
于是庄毅叫来了格格,含蓄地道:“你给她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我先出去一趟。”
格格看着庄毅,一向严肃冷峻的庄毅居然挠了挠头皮,走了出去,她在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顾晓蝶被格格翻来翻去,她的嘴巴里还在模糊不清地嘀嘀咕咕的,磨蹭了半,终于帮她换好了睡衣还捋平整了。
庄毅原本想随意找一个房间休息的,可依旧还是放心不下顾晓蝶,就趴在她的床边憩一会。
他再次清醒过来,是被顾晓蝶的河东狮吼以及枕头的双重暴击打醒的。
“庄毅,你快点给我起来!”
他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睡眼惺忪地回答道:“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干的好事!”顾晓蝶气得面红耳赤的,又不好意思得过于明显。
“对啊,我是做了好事啊。”庄毅不明白顾晓蝶的是什么,他认为自己救了顾晓蝶就是做的好事,兴许是还没有完全清醒,他甚至迷迷糊糊地以为只是顾晓蝶褒奖他的话。
“真的是你做的?”顾晓蝶再次确认了一下。
“是啊,不然会是谁。”庄毅站起来,不想再跟顾晓蝶争执这种无聊的事情或者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他试图转移话题,眼神的余光瞥着怒气冲冲的顾晓蝶,声音依旧冷酷:“我饿了,快带我去吃饭!”
“你居然还有脸吃饭!”顾晓蝶气不打一处来,庄毅感到自己后背一阵风扑过来,然后就是自己右臂一块出现了剧烈的疼痛,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顾晓蝶已经趴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他疼痛地叫起来,边龇牙咧嘴地叫着边心翼翼地用手扒开衣服短袖,喊道:“你是属狗的吗?怎么会咬人。”隔着袖子还有一排整整齐齐的牙印。
“我比狗厉害,我可是属老虎的,你再做这种无耻下流的事情就不是咬一口这么简单了。”顾晓蝶拍拍自己的胸脯,似乎是大仇已报,不再计较。
“随你是什么,快点给我找酒精,我要消毒。”
“要找你自己去找!”顾晓蝶拍拍屁股就离开了房间,顺势把门砰地一声带上了。
庄毅皱巴着眉头,用手指抚摸那一排牙印的边缘,似乎越来越疼了,从刚才的红色变成了红紫色。
折腾了几,一转眼就到了高考的日子。
格格对于世间早已经不再留恋,躲在这里,迟早还是要遭受轮回的苦。也许不是苦,是一段新生,她可以抛却因为意外带来的所有不甘心,选择一段不一样的人生。
在学校里,她坐在自己妹妹考场的一侧,而自己的妹妹,人群之中似乎隐隐约约有心灵感应。学校并没有明文规定必须要穿校服进考场,所以她的穿着随意,上半身是简单的白色恤,下半身则是过膝盖的棉布裙子,那是姐妹俩一起去买的。
考场里,每一个课桌都被拉开,中间留下了很大的空隙,监考老师一前一后在看守着,考场是随机分配,学生的水平也是参差不齐,她自己静默地在一边坐着,有的人抓耳挠腮,一脸苦瓜相,有的人则是胸有成竹,抓起笔就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她在想着,如果不是那场意外,自己也会坐在这个考场里,感受着这紧张的时刻,她从来不畏惧考试,她把考试当成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尤其是艺术生,分数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考量,而她的文化课从来不会给自己拖后腿。
最后一考试,学生们在考点外的门口鱼贯而出,格格转身刚准备走,她似乎听到了一声紧张而怯懦的声音,她在喊着:“姐姐。”
格格转过身,发现妹妹站在蜂蛹而出的人群里,似乎其他的人头攒动此时已经变成了背景板,而妹妹的身影就定格在那里。
格格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和错觉,可是看到妹妹的眼神的确是朝向自己的,眼神并没有模糊焦点。
她站在这里,等着妹妹一点一点靠近。
直到妹妹吐出一句话:“姐姐,我其实一直都能够看到你。”
“你在什么啊?”
“从你出意外的那一,到你几后的回归,到你最近几来看我,我都能看得见。”妹妹的语气很淡然,她面无表情地:“可是,我真的很不甘心,原本我们的身份应该互换的,真的都怪我,是我急于求成急功近利,招惹了不好的东西。”她的语气从淡然到神色紧张到崩溃,似乎短短的时间段之内就完成了一系列的情绪转换。
“我还是不明白,你可以告诉我实话吗?”
“姐姐,我欠你的,下辈子再还你了!”
“你到底在胡袄什么?”格格刚想质问妹妹,却发现她已经用手背扶住书包,飞快地奔跑在人群中,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格格想去追赶她,却发现,自己很快就动弹不得了,她失去了意识,那一道黑影在自己面前从清晰到模糊。
她终于知道,有很多东西自己都左右不了,逃不了,她欠顾晓蝶的太多,她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离奇的死因,她还没有正式地好好和家壤别,这一就到来了。
而今,再也没有人可以救得了自己。
她的身体轻飘飘的,一如发生意外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