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脆的“咔嚓”之后，车门被何晴关上了。

她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之前金主每次都会特意给她留下副驾驶的位置，可是刚才停在她面前的，是后车门，光是这一点，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慢慢看向镜子，她只瞥到了半张没什么表情波动的脸。

看起来……似乎是没有意见一样。

任何解释都已经苍白无力了，东窗事发在他面前，她没有办法能把这件事情遮掩过去——只是，对于自己金主的出身、何晴也不大明白。

希望坦白从宽能有一片生机吧……

她心中刚升起这个念头，前面的人就突然开口了。

也正是在他开口说话的这一刻，何晴才发现，车子并没有移动。

驾驶位上的人，只是把双手搭在了方向盘上，身体向座椅靠背倾斜着，整个人身上透露着一种矜贵的慵懒，隐隐能看见他的脚尖、也没搭在油门上。

这意图未免也太明显了些。

何晴的心刚被刷地一下悬了起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便用正常速度递到了她耳边。

“……我之前以为，你还算是个明事理的，看来我二弟说的不错，”男人缓缓?起一支烟来，放到了唇边，“你不是个安分的主。”

“我……”

何晴还没来得及说出第一句辩解，男人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失了冷静。

“咱们暂时断了联系吧，这件事情我会去查一查、自己看看的，你到底做了什么呢，肯定是瞒不过我的眼睛。”

“……你下车吧。”

他轻声叹了口气，叼住烟，掏出了打火机。

啪嗒一下，火焰腾起的同时，何晴识趣地打开了车门，一条腿已经迈了出去。

跟了将近两年，她已经算是对这位有些了解了。

站在车外，关上车门的时候，火焰已经点燃了烟头、微小的火光闪烁不定，看起来很有种旖旎的氛围。

又是啪嗒一声，火机被合上的同时，何晴关上了车门。

她后退几步，愣愣地看着车子慢慢发动起来，面色有些难看。

信任相比起感情，是更难获取的东西，就算是对于金主这样的人来说，也一样如此，现在的表现，很显然是将近两年以来的信任……全都被抵押在了天平上。

不对，已经在滑梯边缘了。

何晴自己的黑历史可不是一条两条，虽然她下手够狠、够快，但是初中之前下手不够隐蔽的那几次……

绝对足够金主放弃她了。

从此人身上再捞到东西，基本没有可能，而现在手里还有的东西，估计……也撑不起她利用之前的手段、造势得到更多好处了吧。

还能做什么？

一边思考，何晴一边走向了路的那一边。

之前撒谎说了要去充话费、顺便和表哥见一面的，现在第二个勉强算是兑现了，但是第一个还没有完成——嗯，翻车虽然第一次，不过附近的地形她很是熟悉。

对面正好有一家营业厅。

……

程骄走回到宾馆附近之后，又在宾馆之前，意外看到了烧烤店洞开的大门。

寻思半分钟之后，走着走着、他索性进了烧烤店里，招来帮工点了一大摊东西之后，才继续沉思了下去。

今天的演戏很成功，不管对方有没有看出来，都一样成功，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何晴手头上还有没有资本、或者说愿不愿意去雇佣水军——之前查到她的户头上还有堪堪六位数的存款，她舍不舍得花在这里？

那个金主肯定看到了整件事情的发生，肯定没有可能继续当个冤大头，再不济也会彻查整件事。

这基本就相当于，何晴失去了自己的金钱后盾，已是孤立无援。

时间问题罢了。

想着想着，对面突然又坐下来一个人——

正是昨晚上那个拼桌吃烧烤的小哥。

程骄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是十二点刚过去一会儿，他这场戏的表演淋漓尽致而且用时很快，花费时间的大头其实全都用在赶路上了。

坐车过去二十多分钟，走回来又是二十多分钟。

这么一算，点餐的时候也快十二点了。

“……好了，就这些吧。”

对方把自己的单子递给了帮工，然后转眼看向了这边的程骄，面色和昨天第一次见的时候类似，有点难言的猥琐——第一眼实在给不了人什么好感。

“嗨，兄弟，看你这心情不错呀？是不是你那大事儿干成了啊！”

程骄一边摇头一边摆手：“嗨，别提了，干成了是干成了，心累啊，更难受了哇。”

大概是之前演戏时候带的一点儿后遗症，他现在语气中还带着沮丧、语调之中还残留半分沙哑，很有一种失意落魄的感觉，甚至没必要去刻意伪装。

正好这时候，帮工带着他点的啤酒就上来了。

接过已经开瓶的啤酒，程骄抬起手腕就吨吨吨地往自己嗓子里灌。

吞咽的声音有些缓慢，淡色的酒液在脸上弥漫。

整瓶酒这一下子，就直接被灌下了大半瓶，酒液的深度蒸发了一大段。

“哎，这东西是真难喝。”

把酒瓶子往怀里一抱，还没开始发酒疯，剩下的烧烤已经被端上了一部分，还剩下些烤得慢的没来得及上桌了。

“但是真好玩儿，有时候就是特别想喝，难受的时候那是更想喝。”

程骄说着说着，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液，这下好，整瓶啤酒直接就剩下了个空瓶子。

对面儿的男青年也懵了，看着他拿起一串羊肉的手，目瞪口呆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反应过来，跟着幽幽叹了口气：“那谁说不是呢……不过听哥一句劝呐，你这就算是喝啤酒，也稍微缓一缓，别喝得这么猛了，喝得太急了伤胃伤身啊！不好！”

程骄一边摇着头，一边咬着羊肉，没有做出回答。

现在他应该还是个为情所伤的感觉，才对头。

毕竟刚才何晴做出来的假象，是她和自己“冷战”了，算是当场闹矛盾，或者说她不觉得自己是她男朋友，这种感觉——他不是傻子，在这个时候不能说别的，就一直演着伤心先。

对面这位的工作……

从身上挎着的小相机来看，肯定是个新闻工作者，不管是哪一种的，这都是现成的“眼睛”。

有他在，倒还省事儿了。

把事情的影响力再次扩大，一部分得在网上造势弄各种软文、买水军，另外一部分则在于更多的图片资料，有了图片资料在，才能让软文写手们把功力发挥得更完善些。

现成的利用对象啊！

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