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冥妻?
前者好理解得很,但是为啥会跟冥妻扯上关系?
苏哲一脸茫然,再次看了看手表——新手保护期直接从一天变成了六个时辰,直接折了个半,难度暴涨了好几倍。
不过,对于搞明白自己的身份,他还是有点儿信心的。
虽然这种古代世界,没有电子设备,想弄明白身份难度不小……
但总不至于毫无办法。
吐出一口浊气,苏哲缓缓从床上爬下来,再次进入了全力观察状态,仔细洞察周围的一切物件儿。
硬板床、略显老旧的衣柜、粗糙的黄铜镜、崭新的书案……
打开衣柜没找到什么线索之后,他才终于把视线投注到了桌案上——这上边有一张卖相不怎样的纸张,不用看内容都知道是重要线索,自然就被放到了最后去看。
拿起纸张,坐在椅子上,借着桌上徐徐燃烧的红烛,他嘴唇蠕动着,把纸上的诗句轻声读了出来。
“赵氏纤纤女,原归卖炭郎。
谁知说嫁娶,又许卞家墙。
语重千金轻,红檀五六堂。
何人能比我?厚信为之裳。”
虽然只有短短四十字,但这首小律之中的信息量绝对不少——首先,苏哲知道冥妻应当姓赵、自己应该是姓卞了。
其次……原归卖炭郎的赵氏女,说明了这个身份可能不是官身。
否则不至于娶得这么寒酸。
这两人之中能有婚约,肯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猫腻,而那位卖炭郎……不出意外,这还是个三角恋的故事。
有点复杂哈。
挠挠头发,忽略最后自夸的几句,这信息量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倒也还行吧……
把纸张放回原位,他再次站起身来,就要往门外去。
然而,苏哲刚走到门边儿上,双手刚一触碰到门闩,他就意识到了自己遗忘的关键点——冥妻!这可是个带着阴气儿的词!
这个词语到底指的是……新娘赵氏已是死人,还是指她化为了厉鬼?
如果是后者的话,现在出去很显然不是个好事儿。
就算是前者,大晚上出去查案子,恐怕也看不到什么——那么问题来了,新手保护时间的没有存在感,是不是能够屏蔽掉所有生物的感知、包括鬼魂?
如果能的话,就能莽出去,如果不能的话……
苏哲再次看向手腕——手表的形状只剩下虚虚的一点儿边沿,如若不错,应该是就他一个人能看到。
表盘上什么都没有显示,但是他看到了另一个关键要素。
此时他身上穿着的,是一袭婚嫁礼服!
大红的颜色,此时看起来当真恐怖。
红衣厉鬼的说法还是其次。
主要是,现在穿着一身大红的礼服,这说明就在他到来之前,婚礼刚刚结束,今天、或者说昨天,正是成婚的日子……
很好,他慌了。
刚结婚就是冥妻,很明显是个**的操作——也就是新娘十有九已经凉了,然后从任务说明之中的讨还公道,还能看出来,新娘是冤死的。
但是具体的什么也没说啊。
顶着一双死鱼眼,苏哲从衣柜里拽出来一件青色的长衫,迅速把这身各种意义上都不太好的婚服换了下去。
舒坦了。
再次坐在床上,平静的表情依旧,苏哲看了看插上门闩的房门,最终还是从心而择,放弃了出去的选项。
十二个小时的话……新手保护期应该能撑到早上。
撑多久还不清楚,但至少还是有外出时间的。
就是额外奖励没可能了。
今天晚上嘛……
桌案上的东西可不少,这些书籍全部看完,应该能在注释里把身份补全个差不多,性格也能揣摩个七七的。
这已经足够了。
稍松了口气,他再次来到了桌案前,开始伏案读书。
一个稍显模糊的形象很快被勾勒了出来。
半吊子的读书人、半桶水的秀才郎、半瓶醋的童生仔,稍有些诗才,对自己视之甚高、对权贵嗤之以鼻、对穷苦付之一笑,便是此人。
秀才已经考中有几年了,但是他一直没能考上举人,便一直在家耗着,也不去劳作。
说是在读书,实则每日写着些酸诗,去勾栏间听曲儿作乐,卖弄才学。
名卞天和,字庆德。
是个文化人起的名儿。
批注之中,这还是个愤世骇俗的主,当然从他的影响力来看,仅限于嘴上说说——这倒是有点儿像古代版本的“屠夫”。
都扯了层皮囊,想要把自己伪装成人上人罢了。
只是这伪装,不怎么高明。
再吐出一口浊气,苏哲默默把书籍都合好,躺回了床上。
出去的风险太大了,冒着这个风险外出可能划算,但是对他来说不合适——毕竟从书籍之中,他就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身份。
好好睡一觉,明早最后的新手保护期,才是该冲刺的时候。
……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苏哲成功强迫让自己醒了过来。
由于昨晚上和衣而卧,现在稍微收拾一下身上的装束,也就能出门了——把手放在门闩上的时候,他还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不过……好歹还是把门给打开了。
门外的空气很清新,景色也算不错——小院虽算不上精致,但也绝对是花了心思布置的,色调很和谐,垂进院中的杨柳枝条上、还带着些未化的积雪。
是冬天啊……
使劲儿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苏哲迅速张望了一下院子。
院墙上没有什么称得上可疑的痕迹,只有杨柳枝条垂下的位置、似乎遮挡了些什么,但走近看看,不过是个小小的梅花爪印。
石子路除了很硌脚之外,也没有特别之处……
花花草草么,他基本上都不认识,但基本也都长得很随意,没有值得关注的重点——顶多有几处裸露在外的泥土、也印上了梅花爪印而已。
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他绷紧的神经难得放松了一丝。
但很快,一个声音从院外传来,叽叽喳喳地声音初还听不清晰,但很快音量便大了起来,一个脑袋也从敞开的院门处探了进来,开始左右张望。
“大公子!大公子!夫人叫你去梅香小筑!”
“好,马上去。”
揣摩着卞庆德的心态,他不动神色地转过身来,看了看顶着包子头的小丫鬟,缓缓从墙根处走了出来。
这应该是个……很会装的家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