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姐是最有趣的了。不仅能说，还敢说。”傅祁云点头，“太子说你飞扬跋扈，别人说你不善交际。我觉得都不是，你是……”

他皱起眉头，想了又想，开口道：“你这藏在肚子里的想法分明是标新立异，分明是不屑与她们为伍。”

傅祁云的眼神很是认真，口气也非常恳切。

宋梨月觉得呼吸有片刻滞住。

的确，她的想法总与宋云柔她们不同，还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娘亲病死后没有多久明柔就领着宋云柔进了侯府成了新的主母。

明柔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幼小的宋梨月也有孺慕之情。带来的宋云柔自小就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好像扁扁嘴就能哭出来，眼眶红红的。宋梨月一开始也是喜欢的。

小娃时的宋梨月开开心心将自己捏的小人偶送给宋云柔妹妹，隔日却发现妹妹把人偶扔到院外的枯树叶堆里。

那是她熬着眼照着宋云柔的样子，捏了两个晚上，还戴了一朵小红花的人偶……腿也摔断了，花也不见了，孤零零躺在叶子堆里。

宋梨月将它捡起来跑到宋云柔的房门口，看见明柔用勺子哄着喂宋云柔肉羹，宋云柔嘟着嘴，嘴里含含糊糊说：“那个姐姐好奇怪呀，送的娃娃好丑，母亲我把它丢出去了嘻嘻嘻嘻。”

宋梨月小小的一颗心碎裂了。

明柔给宋云柔擦擦嘴，笑道：“她亲娘就是个怪人，难怪你爹爹不喜欢她。”

宋云柔眨巴眨巴水濛濛的大眼睛，咧着嘴笑道：“爹爹最喜欢娘亲了，柔儿也喜欢娘亲！”

宋梨月捂着眼睛跑开，这之后就再也和她们亲不起来，任明柔面子上怎么慈祥和蔼，她都没法忘记那对母女对自己和娘亲背地里的嘲笑。

这么多年，她每次开口说些什么，都会被明柔用和婉的口气说一句：

“你这孩子净是些不靠谱的想法”

“别钻牛角尖。”

“我们梨月最懂事了，不应该……”

云云。

她或许应该是个古灵精怪的性格，但是在明柔一步一步打压下，上一世的她变得沉默寡言，闷声不响。反正说什么都要被挑三拣四，多说多错，索性闭嘴。

怎么可能重生就彻底转性呢？只是更真实的自己被激发出来了，该说便说。

唉，宋梨月觉得心口又酸又涩，对着傅祁云发自内心地道了一句：“多谢五殿下。”

宋梨月不能再说，再说怕是要落泪了，不能叫傅祁云看了自己的狼狈。

她用手半捂着眼睛，假装朝天上太阳望去。

“殿下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厢房了，不然母亲找我要责备的。”

她挥挥装鱼食的荷包，“这个，多谢了。”

说罢，提着裙子转身就离去。

傅祁云伸出手还没等得开口，又只见一个背影。

“宋小姐！我明日便要下扬州去办差了。”他提高一点声音。

话顺着风进了宋梨月耳朵里。

宋梨月头也不回，只道：“和我说这干嘛？我知道了。”

见她匆匆离去，好似一阵风。

傅祁云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姑娘……总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