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祁云缩回手来，看她生起气来像气鼓鼓的小河豚，道：“那不说了。”

怎么还委屈上了，宋梨月觉得头皮发麻，这一回弄得她像恶人一样，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只见傅祁云凑了过来，带来一阵药味，唇色在光线下看不太清，但还能察觉是有些苍白的。

宋梨月本来想说：你先前的精神劲那么足，现在装什么受伤。这招不好用。

但这下她却不忍心，傅祁云什么也不说，就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看她。

宋梨月真的很恍惚。

第一面在东平侯府她连正眼都没给傅祁云一个，第二面在她娘种的竹林里彼此礼貌地行了个礼就匆匆告退，第三面在太平寺莲池边还当他是知己着实感动了一把。

怎么这第四面，偏变得这么诡异。

“怎么受的伤？”她努力板着脸，半天挤出一句话。

提到这个，傅祁云正了正色，道：“记得我上次说去扬州办差吗？”

宋梨月“嗯”了一声，又追问：“谁伤的！是三皇子做的吗？”

“是哦。”傅祁云看她认真的模样，心情忽然大好，伸手摸摸她的头，道，“扬州离京城那么远，换作我我也下手。”

宋梨月闻言重重点了一下头，道：“那就是做得好！”

“唔。”傅祁云被她的反应笑到，使劲揉了一把她的头，道：“你和我说说，到底为什么那么恨我三哥呀？”

……宋梨月如何开口？她开不了口呀！

于是她瞪了傅祁云一眼，嗔怪道：“莫要再揉了，头发乱得没边了。”

傅祁云把扇子揣进怀袖里，腾出两只手来给她理头发，解开她已松散的发带，将秀发理顺再细致地编起来。

宋梨月知道反抗毫无用处，便乖顺地任由他替自己梳头。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呢？伤到哪里了。”

傅祁云挽住头发，用珠钗固定成一个发髻，道：“他拉帮结派，下面的官侵吞盐运所得利益的四成，叫我拿到了真的账本。”

“四成？”宋梨月疑道，忍不住惊呼，“四成也敢？”

傅祁云嘴里恨恨道，手上却很温柔，“我也是气极了，只是到了人家的地界上，官官相护难查得很。”

宋梨月了然，默不作声。

“拿到账本我要回来，他们请了水鬼上船暗杀我，被伤了胸肋。”

水鬼就是南方码头养的一种人，经过训练可在水下蛰伏数个时辰，无声无息是水上的强盗。

他说得轻巧，但见药味之浓重，脸色之苍白，宋梨月也知道他该是受了很重的伤。

“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不好好修养。”她叹气，隐约有些关心的意味，“方才我还推你，实在是抱歉。”

傅祁云将她头发梳好，握住她的肩头，听到她在关心自己，觉得心里淌过暖流。

“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梨月。”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下巴蹭在她的头顶，深深吸了一口气，嗅着她清清浅浅的香气。

宋梨月没有反抗，这算什么？是情话吗。

怎么就悄无声息地发展到他可以说情话的份上了？她脑子乱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也不再计较他叫她“梨月”

“知道吗？”他搂得更紧，“日夜兼程第一件事，就是来见你。”

宋梨月抵在他胸口，听到声音自上方传来，低低的如同倾诉，他又说——

“本是不想让你知道的，但看到你身处险境就无法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