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洄兰本不愿去搭理,自己爱管闲事的性子,在早几年前,就已经戒了。
不过这事竟然发生在春意茶楼,还闹得沸沸扬扬,这事就和她有关系。
“你可问完了?”小招看着洄兰有些疲累的样子开口道。
洄兰点点头,心里做下打算,去见一见这个江寻。
看着小招将两人带走,又听中年男子道:“早知道他刚出生的时候,我就该一把掐死他......”
洄兰皱了皱眉,虽不知江寻此人到底如何,但是却能感觉到他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
此处离着江府不远,又是七夕佳节,前面一段路热闹非凡。洄兰不便再施法,只能步行。
到了江府,只见一行官兵站在门口,除了官兵之外还有水黛和先前那个白衣男子。
水黛老远就看见了洄兰,看洄兰走近于是朝着洄兰挥了挥手:“你不是早来了,怎么还没我来得快。”
“方才有点事耽搁了。”洄兰环顾了一圈周围,慢慢道。看着那个白衣男子一直笑着看向自己,随即又朝着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看着水黛心情颇好,完全没有方才炸毛的样子,看着身边的白衣男子,作出一副楚楚可怜:“公子,今天我受了许多惊吓,不如你送我回去吧。”
回去?洄兰看着官兵也像是要收队的样子,应该是事情处理完了。
“凶手抓到了吗?”洄兰随口问道,既然找到了凶手,又和茶楼无关了,那她也不想再管了,伸伸懒腰就要回去。
水黛这才舍得把目光从那个白衣男子身上挪开,施舍给了一点给洄兰:“凶手是他们是儿子江寻。”
洄兰哦一声,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那就都对上了,应该是这个人了吧。
“对了,就是白天你请他吃包子的那个小公子。方才官兵来抓人,他可淡定了,像是一副早就料到了的样子。”水黛说完,又捋了捋,确定自己没错过任何细节。
“素来听闻洄兰姑娘喜喝龙井,小生前些日子刚好寻了些上等龙井,不知洄兰姑娘可有时间同小生一起共品?”白衣男子笑吟吟道,眼睛里尽是期待。
洄兰有些心不在焉,又看了看水黛撅起了嘴,惨兮兮的看着她,她只觉得心里好笑,于是连忙推拒:“改日吧,我急着回去腌萝卜,告辞。”
未等男子回话,洄兰就一溜烟走了,男子也不恼,只是笑着同水黛辞行,也说是改日再约。
洄兰确实是想着回去腌萝卜,最近到处替人诊治,之前腌好的一坛子萝卜都吃完了。照着易智师兄给的法子,失败了几回之后,她腌出的萝卜也有了易智大师的味道。
有时候夹出来尝一尝,她仿佛还是无名寺的小兰花,天天晚上化形去找易空吃宵夜,听着云易大师的医理课。有时候实在是馋了,还会背着易空偷偷跑去吃一叠易智师兄的腌萝卜,让易智大师一度怀疑是闹了老鼠。
然后她才发现,原来味道才是最能唤起人记忆的东西,不管走的再远,离开得再久。
她和水黛把凡人的秉性和习俗都学了个遍,但是唯一能好好遵循的应该就是按时吃饭这一条了。
她萝卜皮削了一半,就开始心不在焉起来。茶楼出了命案,本该要很晚才关门的茶楼早早就熄了烛火。水黛也不知在什么地方赏灯,一直没有回来。
她心不在焉的腌好一坛子萝卜,便翻身上了屋顶,城门燃起了烟火,淮水上皆是星星点点的花灯。但是她的视线却停在了旁边的包子铺。
卖包子铺的老板早早关了门,不过门前的桌子却是没收走。
她盯了许久,觉得思绪一直无法平静下来,随即一挥手,身影凭空消失。
她来到了地牢,应是七夕的关系,地牢里人手很少,看管得并不严。很轻松的,她就找到了江寻。
江寻背对着她,头微微仰起,看着从铁栅栏外渗进来的月光,小小身影略显得有些单薄和孤单,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罢了。他真的会杀人,还杀的是自己生身父亲吗?
洄兰看着他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儿,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于是并未有所顾忌,直接在他面前现了身。
江寻眼中惊讶一闪而逝,好看的眸子看着洄兰并未开口。
洄兰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看着这张有七八分像町止的脸,她就压根理性不起来。
“我可以救你,你拿一个故事来换。”洄兰看着江寻,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像是在做一场交易。
江寻好奇,这个女子能在天牢内畅通无阻,势必不是个普通人。对于女子的忽然出现,他心中做了很多设想,但是却没想过女子会想要救他,甚是不问任何原由:“你不问人是不是我杀的?”
看出江寻心中的狐疑,洄兰顺着江寻的话,问道:“人是你杀的吗?”
这回江寻没有说话,移开了视线。牢房里能坐的只有一张石床,上面没有被褥,只是随便铺了写干草,江寻坐得笔直,一动不动,带着些倔强。
洄兰也没有走,只是站在那里。牢头吃了酒,正打着瞌睡,并没有起身巡视的打算。
“你说一个故事,我带你出去。”
洄兰的声音中听不出起伏,要是换成别人早就甩甩袖子走人了,好心救人还得看着别人的脸色,换谁都不乐意。但是洄兰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恼怒。
“之前我听闻南淮多了一个女神医,医术高明、妙手回春,救人却不求重金,只要听对方的一个故事做交换。”江寻顿了顿又接着道:“原来女神医不光能救病人,还能救身陷牢狱的人。”
“只要是将死之人,我都能救。”洄兰垂着眸子,看着仍是坐的笔直的江寻。
江寻闻言笑了笑,露出了白天里在包子铺前的神情,挺得笔直的腰也弯了些。
说实话,忽然被破门而入的士兵带上了手铐,押回了天牢,在潮湿恶臭光线微弱的房间里,他对即将面临的事深深感到恐惧。
“人不是我杀的。”江寻说道,却不知道面前这个神秘女子信不信。
洄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就听江寻又接着道:“不过在我听见他们死的时后,我很开心。”
江寻声音很清脆,正处于还没有变声的状态。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知为何从这个女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就忽然静下了心来。
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并不会伤害他。显然他的直觉是正确的。
“今天我到春意茶楼,就是想探查好地形,算算他们从中毒,到毒发的时间,然后再算好下毒的剂量。”江寻说的云淡风轻,就像是在和别人说今天天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