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赛。
经过了整整三天的调查,王都来的侦探们也没能解决掉亨利案,这对三兄弟的打击很大,明明有那么多线索,但操蛋的是这些信息无法连接到一起,零散的信息毫无意义,这起案件不得不成为一起悬案了。
即便如此马赛执法队依旧支付了缩水后的酬劳,并且给予了感谢。
然而……
作为侦探的三人只觉得面上无光啊!
不过就算是这样,考虑到还得吃饭,也只好手下酬金。三兄弟不会就这么放弃,但短期是打算在马赛暂住了因为听说这里最近出了很多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三兄弟办案期间,也就是前两天的时候,戒严解除了。
这是因为主刀经手的这一具尸体前些日子上报了上去,并且确认她刚好是暗部追捕的对象,上面的人就通知了暗部收队,回去少不了训斥几句,然后加强训练。
暗部收队的这天,刚好也是科长从图书馆爬出来的这天。
主刀来接他进行下一步的“入职培训”。
“感觉怎么样?”看着头发凌乱的科长,主刀笑的很开心。
科长无力的摆摆手,他在知识的大海里扑棱了好几天,满脑子都不是人话,干脆闭口不言,随便你怎么笑话,反正我假装不知道。
主刀看他不说话,也不管他,只管继续说自己的:“那就跟我来吧,先休息半天,下午再带你去进行下一步的训练,不用太担心,你是智力型的选手,只有最基本的体能训练。像我们前线的人,那都是军队级别的。”
科长不淡定了,这都什么。
“什么军队?咱们军队不是说已经散了,成执法队和城卫队了吗。”
主刀笑笑:“这你也信。”
科长只好眨眨眼,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样的国王干出这事儿一点也不意外,一个致力于文化强国的疯子宣称要放弃国家最基本的防卫军队,这不是他做不出的事情。
实际上他这么做才是最正常的事情,他就是这么一个形象。
可以预见的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个国王,这个国家的强盛甚至对于国民来说要依赖于宰相,国王逐渐都成了装饰品了。
科长和主刀很快到了新的场地,马赛没有专门的健身馆,所以这里是城外的一块野地,他们走了特殊通道,甚至没有登记瞧瞧,执法队办案不力的事情有时候真的不能怪他们,出入不登记的人太多了。
“你就在这里跑圈,我会陪着你跑,一直到你迈不开步子也要继续,就这样,很简单吧?”主刀为科长介绍了他的训练内容,特别没良心的笑了笑。
然而科长还没有意识到他到底要面临什么。
惨绝人寰的训练开始了,马赛城内又多了一个枯燥的男人。
说回侦探们。
来到海边的城市当然是要开开心心的出一次海!
虽然因为禁海令的缘故,出海的船只只有很小的渔船,并且他们只能在限定的捕鱼区,或者干脆就是行船有风险的浅海区域。
不过这不影响他们的热情啊!
心情烦闷的时候在海上快乐的玩耍,这就是对抗枯燥的最好办法了。
特别是三兄弟压根就没见过大海,今天见着了,当然是非常的开心。
他们三人来到了哈斯哥的小店,这里可以租到船和渔具。
“你们好,先生们,你们需要一艘小船到海上钓鱼吗?”哈斯哥秉承着微笑服务的理念,但残酷的是,他长得很吓人,这微笑看起来就好像是老太太的满口烂牙,狰狞又恐怖,且散发着莫名其妙的恶心感。
爱克思曼假装看不到他的脸,用别的的长相去攻击别人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哪儿怕是无意识的打击也非常的过分,“我们需要一个大点的船和三套渔具。”
哈斯哥点点头:“那么你们需要保险吗?又或者需要一个老练的渔夫带着你们一起上海钓鱼。”
爱克思曼摇摇头:“我们想自己玩儿,另外,为什么要有保险。”
哈斯哥解释说:“你知道的,即便是浅海区也会有各种突发事件,如果你买了我们的保险,那么船只如果损坏了造成你们的落水我们会有赔偿,但如果没有买保险,运气很差的碰到了麻烦的事情,我们会视情况依法处理。”
“依法处理?”爱克思曼眨眨眼:“还有这样的相关法律吗?”
哈斯哥点点头:“执法队为各行各业的可能性都会做出可靠的判断。”
然而实际上,这部分的收入是灰色的,保险不买的话就要翻船,也不要你赔钱,就是恶心你一下,毕竟真的扯到执法队去也是麻烦事儿,所以稍微懂一点的都会买保险。
然而三兄弟是初来乍到的,不懂这个“规矩”。
“这样啊,那就不用了。”爱克思曼征求了一下兄弟们的意见,答案是没必要。
稍微省一点嘛。
哈斯哥面不改色,默默的给了他们地址和渔具,“到这个地方提船,然后渔具返航的时候给那边的负责人就可以了,他们会退你的押金的所以这个单子一定要保管好。”
这个是细节,单子上的字迹是碰到海水就会逐渐被融掉的类型,哈斯哥特地用这种办法去恶心不买保险的人,赚你的押金。
所以说无奸不商。
爱克思曼一行人晃晃悠悠的去了海边,一路上有说有笑,可心里头还是念叨着亨利的案子,这个案子很难办,所有的线索都不像是线索,反倒是和烟雾弹一样扰乱人的思绪和视野,这就更加加剧了办案的困难程度。
不过现在已经草草的“结案”了。
“可恶……我心里还是放不下啊!大哥!”艾科西斯曼到底是个小老弟,心态还是不够稳重成熟,现在居然说出口来了。
一旁的人好在是不算多,不然尴尬死了。
爱克思曼叹了口气说:“好了好了,已经过去了,这次不就是出来放松放松的吗!你这样搞很不好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奇怪了啊。”
艾科西斯曼无奈的点点头。
爱克思曼把单子递给管理船只的人,那人接过单子看了一眼,随手画了个勾在上面,接着带他们去领船。
一直走到有些偏僻的位置,那个人挑出一只卖相很不错的大船说:“这个吧,六个人上去也不会很拥挤,我做主,给你们用,三人坐四个人的小船太拥挤了。”
爱克思曼觉得是这个道理,带着兄弟们跟他是道谢。
然而……这依然是奸商的套路,我都给了你最好的船了,你弄坏了我还只扣你差一级的船的押金这样的套路。
不得不说,还挺得人心的。
爱克思曼等人很快上了船,他们都是新手,所以不会去很远的地方,甚至在船上绑了安全绳避免他们跑的很远。
安全绳的质量是绝对可靠的,毕竟他们是赚钱的,用质量不过关的安全绳是谋杀行为,哈斯哥不会干这样的蠢事儿。
三兄弟上了船,有着安全绳的保护也不用担心不会划船的问题,不过一开始还是要有人上来带着他们一段路的。
带路的当然就不是那个管理员了。
上船的是一个渔夫,他是哈斯哥的员工,这些阴暗点的事情和他无关,所以他一直都是尽职尽责的干活。
“几位先生,咱们去哪儿啊。”渔夫到算不上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他打着心眼儿盘算,要是他们不懂行,就随便找个地方停船,真要是碰到能人了,那就去最好的地方,那地方远些,安全绳要系最长的。
爱克思曼自知道是个不懂的,干脆先吹捧两句再说。
“这个咱们三个懂得不多,这海边上看着是没多少人,估计不是什么好地方,老哥你看着就厉害,有十几年的经验吧?”他却是先闭口不谈去哪儿,只管言说当下。
渔夫看着年岁不低,这是实话,爱克思曼心眼不是没有,但他到底是个年轻人。
“咳咳,那老家伙就自作主张,送你们过去和那边的人一块吧。”渔夫才不管你是懂不懂,估摸着距离,看你也不是个专业干这行当的,准备就中远距离的送你一程。
他这么干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船划过去一艘,渔夫又不能再上面待着,自然是要游泳回来了,这跑的远点是好钓鱼,可他不也不好游回来吗?这方便别人的事情,不是什么人都乐意做的,就好像夫妻吵架,你天天给削苹果,今天懒了没削,人家整不好自己跑过去削了,你才知道自己之前就是精神,助人为乐了。
这个说法不太恰当,但大致上就是一个意思,人总是能偷懒摸鱼就偷懒摸鱼的。
爱克思曼也不知道那边到底好不好,但看着人还不算少,点头就答应了。
后面两兄弟暗地里给大哥鼓掌,要嘛说跟着大哥有肉吃呢,这多精明啊!
然而实际上也就是大家各自图个乐,具体的还真就没什么好争论的。
一行人就这么上了船,随着渔夫的意见混入了人堆。
这海上的风景是一会儿一个样,现在正是下午天气最好的时候,海面上那叫一个波光粼粼,加上这边水质出奇的好,坏境一直也没有被人为的破坏掉,水下时不时的游过些许鱼群,当真是漂亮的很。
到这里放松身心还真是来对地方了。
几个人心情都好的很,跟渔夫好颜声色的道了谢,正要问他怎么回去,只看这渔夫摆摆手,向后一到,摔倒水里去了。
这可吓到爱克思曼三人了,赶快凑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却看到水里和鱼群的影子一起游动的那个人影,没一会的功夫,这人就回到岸上去了。手上还拎着一截绳子,一直延伸到海里,一端系在船上,这就是安全绳了。
这个距离,长短到是差了点儿,只好多往前一些,招呼人把木头桩子带过来,他把安全绳系好,木桩子狠狠的砸下去,砸到打不动了,又扒拉不少沙子过来给埋实在。
“今天这状态出奇的好啊。”渔夫咕囔一句,这木桩子没几下就到“底儿”了吗。
干完收工,这人撂担子回去等着下一个了。
再说回海上,这三兄弟有模有样的钓起鱼来,但这是件枯燥的事情,他们得聊两句。
“今天的人真多啊……”艾科西斯曼左顾右盼,看不出是来钓鱼的。
爱克思曼点点头:“今天天气好嘛。”
艾克西斯却有不同的意见:“应该是戒严结束,大家报复性的外出吧,前面几天这里可是一个人都没有的。”
“这倒也是。”爱克思曼显然是认同这个说法的。
艾科西斯曼眨眨眼,没说话。
话题当然不会就这么断了,艾科西斯曼是毕竟好动的那个,他的沉默只是为了更加疯狂的爆发,可以遇见的是他接下来一定会有骚话。
“我听说海上的天气千变万化,希望不会突然变天。”艾克西斯没等艾科西斯曼起头,他先开了口,说实话这个话题的转移有点让人尴尬。
艾科西斯曼煞有介事的接茬:“希望今天不会碰到这事儿,本来很开心的其实。”
“你刚才不是还抱怨没能破解谜题吗?”爱克思曼呛了他一句。
艾科西斯曼面不改色:“这不是值得抱怨的事情吗,况且我至少现在很开心。”
“你这……”艾克西斯觉得他在杠,但想了想没指出来。
艾科西斯曼正要接着说些什么骚话,突然远处一片黑云从海上飘了过来,紧连着一阵大风,吹的水下面的鱼群都散了,三兄弟这也没心思钓鱼了,收了鱼竿就要划船回去。
然而吧……
划船这事还真不是什么人都划的好的。
他们三个人力气各自不一样,虽然是朝着一个方向使劲了,但是一边人多一边人少,一边力气大一边力气小,划了半天的船硬是在原地兜兜转转了好几圈,安全绳索都在水底下围着船,长度终于是到了极限,周边的人大多稳如泰山,也不知道为什么。
旁边有个船上的人看他们三个着急忙慌的划船,出言提醒说:“你们别怕,很快就有人拉着安全绳引着我们回去了,多留点力气跑回家吧,这估计又是场大暴雨。”
三兄弟这才停止了他们傻愣愣的行为,给人家道谢一声,安安稳稳的坐下来了。
但是吧,往往意外就是来自生活中少有人注意的小事情上。
今天一直都是大晴天,突然这么风云色变,画风翻转的这么彻底,这你说没有幺蛾子你自己都不信,要说是爆炸那天的天色本来也就阴暗,下了那么大的雨的确是让人意外,但其实也非常的合情合理。
这今天……
一群人正等着,眼看海边来救人的回去的人来了,一个个的被拉走了,三兄弟这刚刚看到有个人靠过来还没来及碰着那木头桩子呢,人傻愣愣的呆住了。
三兄弟顺着这个人的眼睛看过去,这海面上硕大恐怖的水龙卷,带着无与伦比的强悍朝着海边来了。这时候谁还顾得上别人?刚才出言提醒三兄弟的那个人一看到这么大的阵仗,也得亏他稍微冷静了一点,大声喊了一句,“快跑啊!”
这人说完那就跳水了,游的比谁都快。
三兄弟这下可是为难了,他们不会水啊。
大哥出了个主意:“咱们这样,拉着安全绳把自己拽回去。”
艾克西斯觉得可以,立马就开始拉绳子了,三弟艾科西斯曼也凑过来帮忙,大哥眼看着那边挤不下了,干脆跑到对立的方向,拿着船桨像个拖把一样推着水面,倒也还算是出了一份力气。
这时候谁也不敢偷懒,都恨不得十八分的力气全都拿出来用了。
可偏偏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海边的木头桩子算是撞了大运了,刚刚好就是王浩然脑子一抽把石头埋了的地方,这里的木头桩子比别的地方埋的要浅了。
更何况,从来都是人家拉你回来的人踩住木桩拉绳子,如今他们希望靠着木桩回来,这怕是麻烦了。
没一会儿呢,他们朝着岸边进了一点儿,那木头就有点支持不住的意思了,两个拉绳子的当然不会注意到这样的小细节,只会是更加的卖力,结果可想而知……那水龙卷稍稍靠近了一些强大的吸引力开始拉扯船只了,他们的努力不但白费了,还一下子就会到了最初的起点,甚至有可能还更远了一些。
那水龙卷……越来越近了。
哦完蛋。
三兄弟只能本能的划水了,这事儿已经不是他们能够解决的了。
约莫几十分钟过后,海上再无一艘船只,海岸边上的建筑也是损失了大半。
……
几天后,执法队才能前来收拾残局,因为城市内部是更加麻烦的景象,那道水龙卷歪歪扭扭的在海岸边上拐了几下,猛地冲到城市,突然不知道怎么的,散了。
一片海从天上坠下来,摔倒地上碎的七零八落,这些水涌入了大街小巷,几乎淹没了大半个城市……
随后突然开始下暴雨。
这样的情况之下还有暴雨的侵袭,可以说是极为糟糕的了。
暴雨下了整整一天,大量的水是依靠着向大海倾斜才散出去的,城市内的水面最高高度一度达到了三米,随后快速的下降,好几天才彻底降下去。
所以说人生啊。
有时候就是这么大起大落。
“全员到位……清点一下这里。”斐浪话没说完,这场大雨让不少人流离失所,也让不少人命丧黄泉,如果说突然散开了的这场龙卷携带着的那些死伤会在什么地方,那只有可能是在沙滩上能有一些残留了。
至于找不到的那些,只能是随着大水,进入了深海了。
所以斐浪其实是带着队伍来清点海上的尸体,以及一些残垣断壁的,这属实不是个好活儿,说的难听点儿,这帮人是来捡尸体来了。
不吉利,海边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吉利不吉利的。
出海捕鱼要选一个良辰吉日这倒是不至于,但真要是想干一单大的,确实是需要这么干的。
虽然蒸汽王国有禁海令,但是海国没有啊,海国边城的海上运输业极为发达,捕鲸船也有很多,这边蒸汽王国的很多老练的水手其实就是在边城赚钱的,只不过是家乡在这,舍不得不会来罢了。
斐浪跟着跟着自己的小组队员们,在这片满是废墟的地方闪转腾挪,这里几乎没有尸体,可能都被带到海里去了,到处都是腐坏的木头和不幸被卷入其中的钢铁。石头的建筑,有一根幸运的鱼竿插在地上,斐浪没去动它。
这样的自然灾害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完全不在预料之中,马赛可能经济要倒退十几年,但最为可怖的是,有很多人死了。
人口的损失是最大的损失,只要人还在,那什么都好说,现在因为人口的不足,很多孩子没有了家庭,很多妇女失去了丈夫,一些老人变得孤苦伶仃,大量的工作,大量的空缺,没有人去填补了,整个社会一下子陷入了大萧条,马赛城乱套了。
斐浪继续走在废墟里,他的脚下是浸湿了的沙子,软趴趴的,很容易就一脚踩进去很深,所以他得小心点,不然会伤到自己。
“这简直是地狱般的景象。”斐浪不知道在和什么人说话,最大的可能还是在自言自语,这样的场景是无数人难得一见的,异常突然来袭又匆匆退散了的水龙卷,还有下了一天的大暴雨,整座城市都被淹没的那种景象,实在是夸张的不得了。
斐浪朝着更远处进发。
他终于看到了一件熟悉的物品,那是执法队的徽章,被缝在衣服上这件衣服当然是制服,通常来说,徽章的后面会刻有主人的名字。
斐浪从沙土里扒出了这件衣服。
康纳
那块徽章上写着。
斐浪抬起了自己的头,看向了依旧是灰蒙蒙的天空,有一位执法者死了,他曾经有过很多的功绩,现在他只剩下了一件可能是备用的制服,被埋在了沙土里。
尘归尘。
土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