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九章 拜师(1 / 1)宵风露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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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接过饭毫不客气地大口吃起来,舒泯扛着木板上了屋顶,叮叮当当的敲打起来。

老孙不满地出来叫唤,“你就不能等我吃完再弄。灰全落我碗里了。”

舒泯在上头高声喊道,“我没那么多时间。再说了,这么点灰算什么的,已然比刚才的饭菜好多了,你就别挑了。”

老孙撇撇嘴,捧着碗蹲在门口,“你要那么多时间做什么?在寒苑里头都是混过一天算一天,那么认真做什么。”

舒泯继续大声喊道,“若是浑浑噩噩,自然过得轻松,可是混过去的日子,不是旁人的人生,是我的人生。哪怕一刻钟、一个时辰,也是我的人生。”

老孙将碗里的饭扒拉赶紧,抬起袖子抹抹嘴,“听这意思,你还打算闯出点名堂?在寒苑里头,你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补好了。”

舒泯从屋顶上跳下来,认真地看着老孙,“我会出去的,我一定会出去。”

老孙哦了一声,捡起一根草剔牙,仿佛舒泯说的是极平常的话,跟“吃饭了”“睡觉了”没什么分别。

“你不信?”舒泯问道。

“这算不得什么大事,有什么信不得的。”老孙脸上露出嘲讽,“真是让人失望。走出寒苑?你就这点志气?”

老孙摇摇头,圾拉着鞋摇头晃脑的走近屋,抬头打量着舒泯修补的屋顶,“还不错。”

老孙回过头来对舒泯说,“或许,出了寒苑之后,你可以去做一个木匠。”脸上却满是嘲笑。

他玩弄着指间的野草,“又或者是找个人嫁了,也不用太好,找个老实些的、良善些的就行了。”

他仔细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是找个孤儿,无父无母、无兄无妹那种,省得吵架。小两口安安稳稳过这一生,再生上一双儿女,待儿女长大,你二人在乡下置一块地,喝喝茶、养养鸡。多好。”

老孙懒懒散散地踱步过来,懒洋洋地问道,“这就是你要的人生吗?”

“自然不是。”

舒泯无法忽视他话语中的不屑,但是,她要的是什么,她不能说,那些事情,是无法告与外人知的。

她垂下头,在风中静静站了片刻,再抬头的时候,眼中满是坚定清明,她语气平静,话语却重如泰山,“我,要搅动这世间风云。”

老孙眼中涌现出一丝舒泯无法察觉的神采,在眼中熠熠生辉。

他随意地摆摆手,十分不羁,懒懒散散地说道,“好,你这个学生我收了。”

舒泯不动,定定看着他,“我没说过我要拜师。”

老孙淡淡瞧着她,“我知道。但是,你这个学生我收了。”

这老头儿,到底什么来头?

这么嚣张,难道是老天派来的外挂?

老孙依旧不正经,半点不像是这个年纪的老者,他笑嘻嘻地说道,“我知道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我们互不刺探,彼此之间就是安全的。只是眼下老头儿我实在是太无聊,你看起来不笨,收个学生,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舒泯沉思半刻钟,淡淡开口,“惜名者亦伤其名。”

这老头儿有些来历,不会是等闲之辈,她愿意赌一把。

老孙捋捋胡子,眼睛晶晶亮地看着舒泯,“哈哈,小贼头,你还要考我?”

舒泯笑笑,“瞧您这话说的,您是长辈,我不过是向您讨教一二。”

长辈?

这小姑娘太滑头,不称“先生”而称呼自己“长辈,”,看来若是自己肚子里没点东西,她定然转身就走。

原是老师考学生,现下反倒是成了学生考老师了。

老孙眯起眼睛,微微一笑,这小姑娘,果真有几分意思。

老孙盘腿在床上坐下,“你要考我,那我自然不能打了自己这张老脸。小贼头,你可知道姚敏?”

“门下侍中姚敏?两朝元老,德高望重,京中人人皆知,哪怕是三岁稚儿,也曾听过这个名字。”舒泯不明白老头儿为什么问这个。

“继续说,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老孙懒洋洋地闭上眼。

舒泯想了想,寒苑虽是闭塞,但姚敏的声望亦是知晓的。

她开口说道,“姚敏,一代名相,为官清廉、刚直不阿,这种人在现如今浮沉的宦海之中,实在不多。”

老孙翘着脚,依旧没睁眼,“你身在寒苑,尚且知道他清廉刚直,他身为两朝老相,到了这个年纪,自然更加爱惜耗尽这大半生心血换来的清名,这个道理,不难懂吧。”

“自然明白。”

这也是舒泯这段日子看书的时候想不通的地方。爱惜名誉为何还会为名誉所累?

“你如今多大年纪?”老孙忽然转过头来问舒泯。

“十四。”舒泯老老实实回答。

老孙挠挠腮,坐起身来,“那就是你七岁的时候,景行皇帝被勾结大月氏反叛的兵部尚书百里殊及其子百里约、御史大夫宋谨中联合设计,惨死望城坡。”

舒泯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老孙继续说道,“这起叛国大案,可算是开国以来最大的一桩案子里了,牵涉官员多达数十个,因此案送命之人多达万人。朝中人人自危,但亦有人上谏,力保百里一氏和宋家。上疏两家素来耿直忠君,此案定有蹊跷之处。

姚敏素来与百里家关系紧密,出了此案之后,百里殊当即被捉拿入狱,姚敏为保全声誉,自始至终,未曾开言半句。直至百里一氏几乎被斩杀干净,他都未曾开口。”

舒泯神色淡淡,“此案关系甚大,稍有不慎,便会累及自身。此时缄默不言,也是为了自保,人之常情罢了。”

老孙看她一眼,“你倒是想得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此案之后,姚敏大病一场,三月方能起身。想来也是心中懊悔吧,为保全声誉,没敢挺身为知己说一句话,哪怕是一句‘明查深究’。”

“这便是为名所累的结果,凡事容易思前想后、顾虑太甚,事事以名誉为先,反而忽略了事情的本质。”

舒泯依旧淡淡,开口之时,称呼却已经改变,“那先生以为,该当如何?”

老孙大笑,“学生,你记好。善恶是非,自有其名,智者,不拘也。”

舒泯躬身一拜,“学生明白,多谢先生讲解之恩。”

老孙哈哈大笑,“好说好说,不必客气。入我师门,讲究的就是不拘小节。明日带着笔墨纸砚来,对了,还有兔子。”

“要这些东西做什么?”舒泯一时有些不解。

老孙一瞪眼,“你这小贼头,先前挺聪明,怎地现在如此愚钝。老头儿我既收了你做学生,总不能只是担个虚名。

我要教,就要教到最好。他日你出了寒苑,不说扬名天下,当大文豪,起码什么状元进士是拿得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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