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戴利打开车库，正要拉开车门的当儿，募地瞥见车前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正是东晓宇。东晓宇站在车前，还是那身衣服，双手插在兜里。白皙清秀的脸上却是一种讷讷的神情，同时脸色略显憔悴，想来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你要出去吗？”

杨戴利见到儿子这副神情，铁汉的心中难免升起一股柔情，满脸慈爱地问道。

“爸”，东晓宇的声音很低，婉若蚊唱，几不可闻。

“我想让你带我去看看他。”

他昨天晚上跟母亲通了电话。虽然只是短暂的分别，由于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东晓宇觉得极不适应，当时问了母亲很多问题。其中不少问题都是关于生父杨戴利的，母亲自然耐心地为儿子做详细解答。

东晓宇从母亲的口中了解到生父杨戴利的身份和工作特点。他知道，杨戴利完全有办法带他去见养父东岳军。

杨戴利望着他，有心不答应，终究狠不下心肠。头脑电转之下，募地淡淡一笑。

“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声，大点声儿，然后我就带你去见他。”

东晓宇闻言，怔了半晌，终于还是低低地叫了声“爸”。

杨戴利知道东晓宇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要做他的儿子，就必须得有点男子汉的气势。

“我说过，大点声儿！”杨戴利厉声道。

“爸！……”

这一声叫得足够响亮。东晓宇闭着眼睛，几乎用出了吃奶的力气。他的声音虽不混厚，却极为清脆，瞬间传到遍地下车库的每个角落，跟着杨戴利又听到好几声回声。

“好儿子，上车！”杨戴利的脸上登时露出笑容，冲东晓宇摆了摆手。

父子俩出了超市，离开新世纪大街沿着环城公路一路向北。

杨戴利告诉儿子东晓宇，因为与程宗勖、费东寰约好的，上午先去监狱探视朴妍殊，下午才能带他去见东岳军。

东晓宇闻言没有说话，仅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车子渐渐驶入第13区，出了环城公路再穿过一座繁华的小镇，最终在一处绿树环绕的超大庄园门口停了下来。

父子二人下了车，杨戴利命车子自行去找地方停车。东晓宇抬头看了看城堡似的监狱，高大的城门上镶着一块黑色牌匾，上书两个大字“汉城”。

“爸！你说的那个高丽女生就住在这儿吗？”

“是关在这儿。”杨戴利冲儿子点点头，纠正道。

跟着左右扫了一眼，向他嘱咐道：“等会儿进去以后，你一个人先在接待科等几个小时。”

东晓宇再次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们这次来既不是探监，也非审问，而是应朴妍殊的请求，让程宗勖见她一面，或许她会说出更多关于宾罗尼亚的情报。

不多时，程宗勖和费东环先后乘车赶到。二人下车后都走过来跟杨氏父子打招呼。

杨戴利将儿子东晓宇向费东寰作了介绍，东晓宇冲费东寰叫了声“费叔叔”。

费东寰拉住他的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啊！虎父无犬子，将来必定有大出息。”

杨戴利跟他客气了几句后，一行四人顺利通过监狱大门，来到里面。

监狱长派了两名狱警过来，专门负责接待他们一行并且全程陪同。

杨戴利首先将儿子东晓宇安排在接待科休息，然后在狱警的陪同下来到会客室。朴妍殊已经在里面等了有一会儿了。

狱警守在门外，会客室里杨戴利等三人在朴妍殊对面坐下。程宗勖目光冷冷地打量着坐在长桌对面的朴妍殊。

对面，还是那双细长的眼眸，一样的清澈明亮，仍然喜欢目不转晴地盯着他看，俏丽的瓜子脸白里透红，薄薄的嘴唇上没有口红，微微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

“学姐，你好！”程宇勖首先冲她打了声招呼。

朴妍殊颔首点点头，满脸幽怨的神色，娇嗔道：“过了这么久，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是啊！我早就应该来了。直到现在，我们互相请客吃饭的情景仍旧历历在目。”宗勖神情平淡。

“呵呵！你还记得。”

朴妍殊顿时展颜一笑，“有一次我跟你说我希望能留下来工作，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同事？你当时说没问题。”

宗勖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似乎有过这么句话，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但是，学姐！你是不是也应该拿出诚意来，告诉我们你到底是哪国人吧！”

此言一出，不止朴妍珠，就连费东寰都是一楞。朴妍殊一案从头到尾都是他们21组调查的，由于先入为主，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这个问题。

朴妍殊低下头，闭上眼睛半晌无语，似乎是在做着思想斗争，该不该承认程宗勖所说的她不是高丽人的事实呢？

“我”，朴妍殊抬起头来，继续目不转晴地望着程宗勖。

半晌方才语气平淡地道：“你猜的很准，我是瀛洲人。因为周岁的时候就跟随父母迁居高丽，所以我是在高丽长大的瀛洲人。”

“哦！”费东寰和杨戴利对望一眼，显然朴妍殊的回答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啪！”杨戴利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简直岂有此理！你们姐妹俩这么干也太过分了吧！”

程宗勖倒没他那么激动，冲朴妍殊点点头，“好！现在说一说你们这样做的目的吧！”

朴妍殊冲他嫣然一笑，缓缓地道：“在瀛洲，有一位百年不遇的天才，叫作纳兰椿树。据说他能将上古秘术神仙索运用自如。还听说他曾经两次进入过一个叫作海角天涯的地方，亲眼目睹那里拥有数不尽的宝藏。”

“但是，据他说那些宝藏被一些超级怪兽看守着，普通人即使拿到那些宝藏也根本无法活着离开。于是，纳兰椿树就想到了空间航度器。”

杨戴利插嘴问道：“他要空间航度器有什么用？想用来运输这些宝藏吗？”

朴妍殊摇了摇头，“我猜他大概是想在航度器上加装武器，然后用来对付那些怪兽吧！只是没想到，实验室的研究还处于技术攻关阶段，所以我接到了命令，暂时撤离。”

宗勖不解地问道：“就算你们拿到了技术资料，凭瀛洲的工业实力只怕一百年也制造不出来空间度航器吧？还有就是，你为什么没有走呢？”

朴妍殊摇了摇头，凄然一笑，“其实，我是宾罗尼亚同盟会的成员，资料是管理委员会要的，他们大概是想委托米国帮忙制造吧。”

“另外，呃！就是我舍不得走，我想留在华夏，因为我爱上你了。”

言罢，朴妍殊的俏脸上顿时现出两片红晕，略显腼腆地低下了头。

程宗勖的脸色倒是没有多大变化，只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声谢谢。

不过，他并不完全相信朴妍殊的话，至少从自己去海角天涯这两趟的经验来看，那里的动物和禽鸟体形虽然巨大，倒都还算友善。

或许，个人的经验不能代表全部。比如，姚问天所说的乌鸦他就没有见过，而纳兰椿树则完全是另一翻说词。

宗勖随之又想到了那本《四冥垂世卷》，书里面或许有这个问题的答案。让人气愤的是，谭行远等人死活不同意借阅。

“唉！”宗勖不禁摇了摇头。

杨戴利和费东寰相视一笑，两人也都跟着摇了摇头。他们笑的是朴妍殊对程宗勖的爱恨情愁。

费东环突然敲了敲桌子，恨恨地道：“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一堆猪脑子，与虎谋皮的事，亏他们想得出来！”

杨戴利淡淡地问道：“瀛洲政府和宾罗尼亚同盟会又是什么关系？”

“合作关系。”

朴妍殊悠悠地道：“在瀛洲特战队和中情局里，许多数人都曾经加入过宾罗尼亚同盟会，一些人还曾经到椰岛上接受过特殊训练，教官就是纳兰椿树。”

“这么说，纳兰椿树也是宾罗尼亚的人，他在宾罗尼亚里面是什么身份？”

宗勖联想起朴殊娜一伙曾经向他索要《四冥垂世卷》的事来，开口问道。

如果纳兰椿树所描述的海角天涯的经历是真的，那么他极有可能是想通过《四冥垂世卷》了解海角天涯的全部情况，以便在制造出空间度航装置时加装相应的武器，在进入海角天涯之后能够从容应对诸般禽兽的攻击。

果然，他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朴妍殊话说的多了，俏丽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笑容，“我没有见过他，听我爸爸说纳兰椿树在宾罗尼亚属于神一样的存在，拥有崇高地位。其实，仔细想想一点都不奇怪，像他那样的人无论到了哪里，都会受到人们的崇拜。”

“啍！”程、杨、费三人同时冷啍了一声。

费东环十分不屑地道：“一个四处招摇撞骗的神棍儿，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脑子里装得都是些什么东西！”

杨戴利跟着帮腔道：“这还用问吗！不是豆腐渣，就是……哼，就是个空壳呗！真是一群没脑子的家伙。”

朴妍殊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灵动的双眸定定地望着程宗勖，对于费杨二人的冷嘲热讽不置可否。

宗勖继续问道：“他还会哪些秘术？都传授过什么人？这些人有没有来过华夏？”

“我说你这个人，就不能一个一个地问吗？”朴妍殊似笑非笑地娇嗔道。

继而摇了摇头，叹息道：“别的我就不知道了。非常感谢你能来看我！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就是不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再来？”

“我会再来的，只是不能告诉你具体时间。”

宗勖冲她点了点头。因为她的妹妹朴殊娜算是间接死在他的手里的，所以，对于朴妍殊这点小小的要求，他还是愿意满足她的。

朴妍殊顿时眉毛弯弯，嘴角上翘，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你！”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