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的时候,宗勖又习惯性地坐到先前同彭苇毓一起吃饭聊天的餐桌旁。不成想,彭苇毓没有来,却等来了摘下了手套和帽子的元凤。
元凤摘去帽子和手套,却又把程宗勖送她的那只手串戴在手腕上,一路招摇过市地洗手、打饭,端着餐盘走进餐厅。
实验组里有不少人都认识这只手串,吃饭之余禁不住小声议论几句,脸上的表情多样,高兴的多忧愁的少。
元凤端着餐盘走到桌边,冲宗勖嫣然一笑,微微颔首说了句“打扰了”,直接在对面坐下。元凤坐下之后并没有急着吃饭,而是抬起头抿着嘴望着对面正在埋头吃饭的程宗勖痴笑。
宗勖见元凤久久不动筷子,抬起头冲她淡淡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式。
“快吃吧!等会儿就凉啦。”
“谢谢!”元凤微微点点头,道声谢。她原本以为程宗勖是因为讨厌她才一再拒决她的,现在看起来程宗勖似乎并不讨厌自己,心里微微觉得奇怪,却不好出言询问。
“我这里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想不想听啊?”
因为上午聊过天的缘故,元凤觉得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已经很淡薄,说起话来也变得随便许多。
“你面前正有一盘饭等着你吃,你想不想吃啊?”
想跟程宗勖逗闷子,元凤的水平似乎还差得远。
“切!”
元凤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然后用略带得意的语气说道:“我刚才已经拜托姑姑打电话给那个江淑华了,姑姑向我担保,她会想办法让江淑华不跟你复婚。”
她一面说,一面留心观察着宗勖的神情。然而令她失望的是,程宗勖的脸上始终波澜不惊,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变化。
“哎!听到这个好消息,你就不想说点儿什么吗?叹口气也好啊!”
元凤在他的脸上看不到希望中的表情包,颇有点沮丧,忍不住催促起来。此时,即使程宗勖假意苦笑一下都会令她感到欣喜若狂。
“呵呵……”
宗勖呵呵一笑,点点头,“元阿姨真是帮了大忙啦!我正想着怎么拒决她呢!如果她不再回来纠缠,倒真是个好消息,值得庆祝一下。好表妹,来!陪我喝一口。”
言罢,端起手边的果汁冲元凤举了举,放到唇边一口气喝干。元凤听他仍然称呼自己为表妹,神色一沉撅着两片薄薄的嘴唇,眨巴眨巴圆圆的大眼睛,脸色愠怒。
“以后别再叫我表妹好吧?信不信我把这杯果汁泼到你脸上?”
“好吧!”宗勖还真怕她泼自己一脸,毕竟现在的姑娘们气恼之下很容易失去理智,简直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嗯!我都答应了,那就抓紧时间吃饭吧!”
元凤闻言神色一喜,低头吃饭,边吃边诺诺地问道:“昨天听你在电话里提到周末有个约会,你想去见谁呀?”
“呵呵……”宗勖一怔,没想到她竟然还记着这个茬呢!
“前天就定好的,本周末去趟西泉寺,陪老同学去长长见识。”
“嗯!”元凤点点头,继续问道:“什么样的老同学呀?男的还是女的?去干什么?哪里边都是老和尚念经,有什么好见识的。”
她心里很清楚,老同学嘛!最应该防备的就是这类人,尤其是女同学。
宗勖昨天晚上已经跟岳阳明通过电话,时间约在本周六上午九点,届时大家在西泉寺山门外碰面,然后一同进寺去见罗衍。
这件事,他并不想瞒着元凤,当下实话实说:“四个人一起去,岳阳明和他的女朋友苏巧巧,加上我,还有京城大学的一位女同学,到寺里去见……”
“那个女同学叫什么名字?好看吗?”元凤听说有女同学立即警觉起来,连珠炮似得发问。
宗勖摇头笑道:“就是你昨天才见过的那位舒云勒的女朋友,李馨华。她是我高中时候的同学。寺里出家的那位俗家本名叫罗衍,是她的前男友,眼下虽说还没有正式剃度,但是人在年初就住进寺里了。”
元凤讷讷地点点头,继续问道:“这个李馨华跟舒云勒的爱情故事我早就听说过,真没想到她居然跟你还有……呃,嘻嘻!原来你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真是让人意外呀!”
言罢,面色微微一红,低下头迅速地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点着头慢慢地咀嚼起来。
“呵!”宗勖不等她再提问,淡淡地道:“李馨华移情别恋之后,罗衍便决定入寺出家。但是他的家庭状况却不允许他这样做,尤其是他的父母跑到学校闹过几次,把过错都推到李馨华身上。”
“馨华拜托我帮忙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好在咱还个同学,岳阳明是个儒释道的通家,觉着自己的道学水平还可以,就这方面大学那会儿没人能辩得过他,于是就被我动员起来啦。”
元凤抬起头来,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就让他自己陪着那个李馨华去呗,你就别去了吧?”
宗勖闻听微微一怔,转了转眼珠才明白过来,“李馨华是京城大学的,我跟岳阳明都是京南大学的,他们两个并不认识。”
“噢!这样啊!”元凤这才听明白,原来三个人不是一个学校的。
“那,周末的话,就让我陪你去呗!我周末也没什么事儿,一个人在家挺无聊的。”
宗勖点点头,“也行!正好跟馨华做个伴儿,你们俩住一间客房。”
元凤站起身来一边收拾餐盘,一边欣然说道:“咱们可说好了,到时候你可别反悔。”
“当然!”宗勖十分邸定地回道。
元凤觉得特别高兴,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昨天晚上,她回到家后自然受到父母的询问。元凤晃着那只表哥帮她抢来的手串报喜不报忧,把父母哄得一楞一楞的。她最后还跟母亲吹牛说,程宗勖已经跟她约好周末要一同出去玩。
父母自然很高兴,但是元凤的心里却打起鼓来,一直想着怎样才能约上宗勖周末出去一趟。
“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嘻嘻,真是天助我也!风吹着杨柳,唰啦啦啦……哎哟!不对这是回娘家……”
傍晚下班后,元向华特意嘱咐程宗勖让他务必亲自开车把元凤送回家。宗勖无奈,只得开车载着元凤先把她送回家,然后才拐弯回了莲岛江苑。
之后的几天,一切事情都很有规律,宗勖也渐渐地习惯了。同时,元凤对自己这位表哥的感情也在逐日加深,这让程宗勖十分担忧,盼着哪天能再出趟差疏离一下表妹的感情。
周六到了。程宗勖早早地起来,胡乱吃了点儿东西,开车出门。先到新都火车站附近的新都家园接上表妹元凤,然后绕上环城高速向西直奔西泉寺。
元凤今天特别高兴,特地换上一身浅红色运动衫,红色运动鞋,长发披肩,画着淡妆,白里微微透着点红,在朝阳的映照下显得极其靓丽。
元凤上车后,从包里取出一枚银制勋彰,伸臂过来给宗勖别在胸前,笑道:“我爸爸送你的,他说你是功臣,早就应该给你发个勋彰。我问他为什么没有发呢?他说因为你只是个挂职,所以没有勋彰。”
宗勖摇头笑道:“二舅倒是大方得很啊!等他哪天不高兴,我再还给他。”
元凤脸色一沉,拿起车里的一瓶水冲他晃晃,瞪着一对杏眼道:“不准你再叫他二舅!信不信我拿水泼你?”
“好好好!”
宗勖吓得连连点头,摇头苦笑,“哎呀!以前经常被江淑华拧上一两把,倒也没什么,女孩子嘛!不痛不痒的。你这招儿,我是真得怕了,动不动就泼人脸,你就不怕将来变成泼……嘿嘿……”
“变成泼什么?”
元凤自然听得出他的意思,举起水瓶又晃了几下,撅着嘴道:“我最忌讳别人拿我开玩笑,所以被我泼过的男生女生有很多。不过,本姑娘今天高兴,不想泼人,你最好别再惹我!”
实际上,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都有一些极其不愿意让人触及的东西,这是人之常情,本无可厚非。只不过,有些人的忌讳让普通人接受不了罢了,也就很自然地被人们称之为心里疾病。
宗勖点点头,微微一笑,“这个好办,我这个人向来是见人说人话,见到漂亮女生就愿意说漂亮话,对付什么人就用什么招,对着高人不喜欢说短话,对着矬人不愿意说矮话,当面不议论别人的是非,背后不说旁人的坏话,晨昏三醒,早晚三拜,有求必应,有事儿您说话,没事别说话……”
“噗嗤!”
元凤听他胡说八道,唠叨起来没完没了顿时笑喷,抬手捂着嘴道:“你这个人真有意思,难怪表哥说只有你才能管得了我。”
“哼!他呀,还是这么喜欢给别人刨坑。”
宗勖缓缓地摇了摇头,接着叹息道:“真是悲哀啊!其实唯独我不能跟你……”
“好啦!”
元凤听他又念起了老三篇,怕他继续说下去,沉声打断他,接着悠悠地道:“我们认识才一周,你不觉得现在就下这种结论太早吗?反正那个江淑华也不会再回来找你,我不着急。”
“呵!你不着急,我着急。”
宗勖确实很着急,他担心再跟元凤这样相处下去,她只怕会越来越难以自拔,将来真相揭开以后,对她的伤害也最大。
元凤脸一红,低着头小声问道:“你急什么呀?”
宗勖知她会错了意,指着前面的路况说道:“照这样堵下去,一准儿会迟到,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切!”
元凤听了他一番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没好气地切了一声,跟着建议道:“前边应该不远了,你在前边右转进停车场,我们走路过去好啦!”
“好吧!只能这样了。”
宗勖点了点头,命令车子自动寻找停车场就近停车。
程宗勖和元凤下车之后步行朝山上走去。元凤说得不错,确实没有多远,时间不大两人便到了西泉寺的山门外面。
西泉寺是华夏有名的古刹,座落在西山之上,在京城的八大古寺当中,如果单论规模和名气排名第一。周围松林围绕,环境清静优雅,香火十分鼎盛。平时善男信女很多,赶上年节更是人山人海。
元凤和程宗勖都是头一次来,一齐抬头朝着山门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