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对黎挽玉无疑是重重的打击，就好像刀在她心口处猛地戳了一下，戳的她呼吸作痛，双手隐隐颤抖起来，眼泪就这样溢出眼眶，不争气的掉落，落满双颊。“你说什么？他府上有位宁王妃，我算什么？”

因为受不了，她说的话异常尖锐异常高，一滴泪滑落在他手背上，楚羽凌震了下。这个女人一提起上官云，就会失常。上官云对她真的就这么重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嫉妒还是为她的懦弱而愤然？他狠狠拧过她的脸，迫她对上自己。“璃玉，拜托你给我清醒点，做为一个杀手，你必须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一切，足够冷静、足够狠毒，你现在这副样子是哭给谁看？”

他拧的黎挽玉几乎断了气息，竟没有丝毫恐惧。身体渐软，轻飘飘向后倒去。

楚羽凌立即松手，扶住了她。“玉儿……”他怒吼。

黎挽玉置若罔闻，随意任他拉进怀里。半晌，开口愤怒质问：“你查了我身份？”

楚羽凌动作轻柔的撩去她额前几缕碎发，低声道：“你是我的心腹，身份自然要查。”

顿时，黎挽玉如梦初醒，自己竟这般自然安静的躺在他怀里，慌忙逃离出来。“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她急急离去。

楚羽凌方才还深陷在她温柔乖巧中，柔软温暖的身子，清新淡雅的女子气息，迷惑了他。只到她快步离去，他回过神来，竟不紧不慢，勾唇一笑。“我这儿有一只玉笛，是在风赢客栈救你时捡到的。”

在他预料之中，黎挽玉走出不远的身子明显一僵，停顿片刻，慢慢转了过来。

玉笛攥在手里，楚羽凌于指尖轻轻一弹，玉笛朝着黎挽玉方向飞转而去。

黎挽玉微踮起脚尖，轻松将玉笛接在手中。端看了半天，抬头，面色平静，再看不出一丝受伤神色。“我们之间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转身，走的匆匆，蓝色衣裙在风里鼓起，映着天上月光，清冷而孤高。

……

回到住处，黎挽玉一整夜未合眼。她耳边一直回响着楚羽凌的话，宁王府上有一位宁王妃，那么，是谁替代她嫁进了宁王府，她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这晚，她想了太多太多，唯一没想的是与上官云从前的种种。从这一刻起，或者就注定了她与他从此形同陌路。

由于一晚未睡，翌日清晨，她还在混混沌沌间。

楚羽凌给她安排的十多个下人一一前来报道，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有了人手，干起事来自然方便了不少。凤雅阁一开张，便引来了许多形形色色前来买琴器的顾客。楚羽凌打探到她精通乐器，所以这样的安排，也算是周全。

望着络绎不绝的顾客，黎挽玉眼中忽有道精光闪过，提笔写下一厚沓请柬，交给伺候她的锦心。这位锦心是曾在断魂楼时她救过的女子，楚羽凌觉得她救过锦心，锦心这孩子又踏实，放在她身边，放心些，特地将她召进了凤雅阁来伺候她。

“这几位重要的客人，务必要请到。”

锦心拿起请柬，专注看了会，羡慕道：“姑娘还有瑶公主这样的朋友，真是厉害。哇，还有宁王，太子殿下。”

她虽救过她，终也是楚羽凌召进来的，谁知道她心向着谁？黎挽玉不自然的笑了笑。从腰间掏出楚羽凌特意给她弄来的进宫腰牌，递给锦心。“快去吧，别耽误了时辰。还有，让他们几个赶快把后院好好布置一下，今日的晚宴可不能出丝毫差错。”

“好的，姑娘。”锦心拿着请柬去了。

凡是认识的，黎挽玉能请的都请了。楚羽凌开的这间凤雅阁针对的本来就是城中一些王公贵族，邀请他们，不会让人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她举办这场以琴会友宴其目地是想见上官云，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不过，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对音乐的痴迷，不会不来。

下人们忙碌了将近五六个时辰，加上凤雅阁的后院本就十分秀丽，下人们后天再装饰一番，真真如遁入了仙境一般，美不胜收。不远处湖中的荷灯全部换成了琉璃灯盏，在璀璨星光辉映下绽放着五彩斑斓的光彩。满院的奇花异草摇曳生姿，将一个椭圆形的水池围转其中，水中皆放了各种花朵做成的灯盏，灯盏之上是一鼎鼎酒盏，琼浆玉液，在灯光下隐隐泛动着银水般光泽。

此会，被黎挽玉称其为流觞曲酒会。入院门口，张贴了此五个大字。

晚上时间一到，邀请的各位贵族公子便一一络绎不绝到访。霓裳羽衣的贵族小姐，锦袍华服的贵胄公子们。黎挽玉也没想到一个小小流觞曲会，请来了将近二十多位皇亲贵族前来参加。

她今晚也是盛装出席，一身雅致淡紫色裹身长裙，外配白纱逶迤拖地。额角点了银钿，恰好遮了那块指头大的胎记。远远望去，分外美丽动人。笑容满面的站在门口迎客，直到宴会马上要开，她以为他不会来了。失望转身时，听到了上官瑶亲切的呼喊声：“玉姐姐，等等我们。”

她回过头，看见上官瑶提着裙裾跑来，而在她身后的不是上官云，又会是谁。他似乘云踏雾而来，腰间配带的鎏金玉佩随动作左右摇摆，隐隐泛着熠熠流光。双心玉他戴在身上，这是小时候他过生日时她赠予他的。此时此刻，她满腹激动，在他心里是有她的。或许，是他府上那位假宁王妃害她，冒名顶替了她的位置。这样的猜测很短暂，而那份激动在他近身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神情恢复到了少有的淡定从容，故意笑问上官瑶。“瑶儿，这位是？”

上官瑶双颊带笑，手挽上官云的臂。“这位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宁王殿下。”她在介绍他时，是那样的骄傲与自豪，是啊，上官云在京城中，乃至整个赤忧国都是属一属二的优秀男儿。

上官云向黎挽玉十分谦谦有礼一笑，对上她的眼睛时，失了神。面前女子容貌平淡无奇，秋水双眸却莹亮美丽的光彩夺目，隐带着些许清冷。

黎挽玉亦在刹那静静凝视着他，他的眼睛一如从前清澈湛亮，肌肤在月光下隐隐有光泽流动。

不过她很快清醒过来，客客气气的欠身行礼。“见过宁王殿下。”

上官云却依旧紧盯着她眼睛，仿佛被吸引去了一般痴迷。

上官瑶忙推了他一下。“云哥哥，瑶儿没说错吧，玉姐姐是不是像仙女下凡？”

一句话，令黎挽玉红了脸。幸好是晚上，没人曾注意到，她瞧其上官云。

发觉上官云俊雅脸上闪过丝尴尬，忙从她美丽眼睛上移开视线。“真是不好意思，让姑娘见笑了，姑娘长得和与本王的王妃颇有几份想像。”

像宁王妃，这也太讽刺了。黎挽玉心底酸涩滋味无限涌上，还有这一年来满腔的委屈和思念，多想在顷刻间发泄，但，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他是不是从前的云哥哥？心里无疑打上了问号，是或不是？故而艰难扯出一抹微笑。“哦，民女真是有幸，长的像宁王的王妃。”

上官云早抬首望向了今晚宴会场地，景致美如画，皇宫的御花园怕是也被比下去了。唇角忽然漾出抹令人眩目浅笑，低首看着她的眼睛由衷夸赞道：“璃玉姑娘今晚的盛宴的确非同凡响，这样美丽的夜，本王有福了。”

黎挽玉明白，今晚她必须保持冷静，足够的冷静，包括以后……“小女不才，公主，王爷有请。”她侧过身，抬手请两位进去。

上官瑶和上官云进去后，她又在门口站了会，始终没有等到上官瑾来。

锦心在身后小声道：“姑娘，太子殿下说今晚有事来不了，宴会该开始了。”

今晚没能请到上官瑾，黎挽玉心中甚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