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时，太阳已升到半空。八月多骄阳，不一会儿烤得地面热气腾腾。身着厚服的文武百官，后背湿漉漉，不时地擦拭着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文清在奉先门口候着，抱拳与路过的官员作别。一看到聂将军，忙走上去拱手道：“聂将军，不知道是否方便讲几句话？”

聂将军双手回礼道：“文大人，有何事不妨直说。”

“刚才聂将军说有属下探得蜀王的动静，不知是否属实？”

聂将军脸色一变，脸上露出不悦之色。眼里带着怒意，双目瞪大道：“文大人此话是何意？莫非是在说聂某欺骗圣上？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聂某人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文清拍了拍聂将军的肩膀，脸上堆满笑：“哪里，哪里，聂将军您误会了。文某想问的是既然蜀王有谋反之心，在起事之前他势必会多加防范，实不相瞒，就算文某现今去调查也难搜集到有利证据，因此想请教聂将军，不知可有什么高见？”

聂将军猛然想到自己太过鲁莽，话还未问清楚便曲解其意，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又见文清放低架子，丝毫没有一丝责备之心，忙谦让道，“文大人，末将哪敢有什么高见，聂某不过一介武夫，不会说话，请勿见怪。”

他压低声音在文清耳旁说道：“这位探子是在蜀王府内负责操练士兵，他传来信息不可能会是假，据他所言，现在蜀王正在四处招揽能人异士。”

文清点了点头，紧紧地握着聂如霸的双手，感激道：“好，文某真是要谢谢聂将军了。”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从皇宫出来后，文清催促轿夫加快脚步直奔文府。他小跑着进门，看到文海若从院中走出，急匆匆道：“你去把老二叫过来，一同上我的书房。”

文海若还没来得及反应，愣在原地。文清大声催道：“快点，发什么怔，有大事和你们商量。”

文海若一听，拔开腿往外走去。文夫人从旁经过，看到文清着急的样子，待要上前问时，文清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低头往书房走。

文夫人立在原地，心如坠落在冰窖，她脸上忍不住抽搐着，指甲使劲掐住左手手掌，全身微微颤抖。侍女小菊见状，轻轻地唤道：“夫人，咱们回房罢。”文夫人只得面对现实，她深吸几口气，犹如魂魄脱离肉身一般转身走进后院。

坐了片刻，她回过神来问道：“小菊，我师哥最近可有来信？”

小菊沏了茶立在身旁道：“没有。只是前一阵子有几个雪山派的弟子来了府上。”

“哦？雪山派的弟子来府上，我怎么不知道，他们来是为了何事？”

小菊摇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看到三少爷和他们走到一起”

“容若？容若能有什么事？”文夫人又问道：“容若在哪里？你叫他过来我问问他。”

“三少爷这几天不在府上。听文凡前几日说三少爷要和京城的几位公子出门一趟，具体也没再问。”

“这孩子真是没法没天了，长大一点，人影都找不着了。”文夫人叹了一口气。

文海若和文之若气喘吁吁地跑进书房，文清来回踱着步，一见到他们，往门外四处张望，确定没人后，把房门关起来。

文之若喝了一口桌上的茶，破布吉岛问道：“爹，到底有什么急事？”

“今天上朝，有人给皇上上了一折子，折子上说蜀王朱玉梓招兵买马，居心不良，命我仔细调查，又命令聂如霸准备粮草点兵点将，看这阵势，估计是要有一场战争了。”

文海若道：“爹爹，我早就给您说过蜀王的事情，现在知道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文清摇摇头：“事情如果那么简单，我还用得着和你们商量，战争是好事，最起码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

“平乱有功，爹爹升为首辅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和二弟加功进爵，光耀文家列祖列宗。”

文清脸色大变：“你爹爹就如此目光短浅，你也太轻视了”。

文海若嘴角扯了扯，不好再争辩，乖顺地低着头。

文之若插嘴道：“爹爹，莫非你是要学习李渊不成？”

文清点点头，“此事不要伸张，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只能我们三人所知，否则文家上上下下几十人头都得落地。”

文海若和文之若两人震惊不小，对视一眼，吞了吞口水。

文海若道：“爹爹，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得考虑清楚。”

文清捋了捋胡须：“自然得好好考虑。要成此事，关键有三步，第一步是要争取到沈家的财力支持，否则我们寸步难行。”

“只是沈家突然没了音信，不知道该如何办是好？”文海若道。

“沈家想要的只是报仇，现在正是个大好机会，我给他们写一封书信，肯定会有回音的。”

三人点了点头，想着筹划多年的大事开始一步步展开，心中不免澎湃激动。

容若醒来时，天已大亮。他看了看怀中熟睡的求歌，笑了笑。他手臂被枕得酸麻，微微一抽手，求歌的身子动了动，翻身朝里睡着。容若抽出手坐起来，掀开床帘，轻手轻脚地走出，轻轻合上门。

求歌隐隐约约听到了声响，睁开眼，文容若已不在。她下床来，打开房门，外面阳光明媚，清风微拂。

文容若端着水，走进房间，拧好毛巾，求歌脸微红，伸手要去接毛巾，容若轻声道，“别动，我来给你擦。”求歌想要拒绝时，容若不由分地细细擦拭着求歌的脸庞。

一人眼里满是宠溺，一人羞涩地低垂着眼。清风淘气地吹起两人的衣角，竟然好似带了几分醉意。

求歌坐回镜前，梳好头发，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容若从背后将一个长方古色的木匣子放到求歌面前。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求歌听话地打开首饰盒，里面躺着一副奢华的五彩宝石镶嵌掐丝金挂坠。在晨晖余光之下，折射出斑斓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