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一农户，我先去打探，看能不能让我们借宿一晚。”求知隔着帘子说道。

“姑姑，给兰馨姑娘一套粗布衣服，乡野人家见着如此美若天仙的姑娘，怕是要起歹心。”虽说求歌说的是玩笑话，兰馨听在心里，喜滋滋的。

不到片刻，求知回来撩起帘子：“下来吧，大家将重要的东西带好在身边，这家是一对老夫妇，看着是老实人，只是出门在外，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求歌的腿伤还没痊愈，明月搀扶着她下车，三人往屋内走去。一对庄稼人打扮的夫妻举着烛台等候在门口，求知将马车停在院子中。

夜晚微有些凉意。正中的房里烤着火，火上架了个小锅，锅里煮了一些野菜。待四人坐下后，老汉跛着脚往里屋走去，老妪从厨房端来了一盆白菜，又端了一小碗肉。

老汉提了一壶酒走出，满脸喜色。六人团团围着火坐。

“这酒我藏了好几年，难得今日有贵人，大家喝一杯暖暖身子。”老汉拔开酒塞，一股醇香的酒味瞬间扑鼻而来。“老太婆，将菜和肉煮了吧，各位贵人，家中实在是没什么好招待的，请多担待。”

老妪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将菜往锅里夹。手上皮肤皱巴巴地粘在瘦小的骨头上，手颤颤抖抖的样子，明月看不下去了，忙接过：“老人家，我来吧。”

“老伯，家中只有你们二人吗？”求歌问道。

老汉倒了一碗酒，叹了一口气，“我本住在周家村，有两儿一女。女儿嫁在平阳城中，一个月回来照看一次。两个儿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半年前，五虎山来了一伙强盗，烧杀掳掠，弄得这一带鸡犬不宁。我两个儿组织村民们联合起来抵抗强盗。只是，那群强盗人多势众，又身有功夫，双方大大小小斗过十来次，村民们伤者大半，加上人心不齐，许多村民纷纷倒戈，投降于那伙强盗，我两个儿一气之下去四川投了军。村中的地痞流氓见我两儿不在家，抢了我家田地，房子，将我二人赶出村来，最后沦落到了这里。”说完，老汉抹了一把泪。

“世风之下，到处都是些狗蝇勾当，我们都这把年纪了，也不求啥，只求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一见我的两个儿子。”说到这里时，两位老人老泪纵横。

“官府不管吗？任凭那群强盗为非作歹？”求知怒不可遏道。

“官府的人？”老汉干笑两声，“怎么舍得拼命去对付那群人？做做样子罢了，受苦的还不是我们这些穷苦百姓。”

“难以想象还有这等事发生在朗朗乾坤之下。”求知仰头喝了一口酒，压制内心的怒火。

“各位，明天一早，你们赶紧启程出发，那群强盗神出鬼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早走早好。”老汉劝道。

“老伯，你两位儿叫什么名字？我们这番也是去四川，如果能有幸与你儿相遇，我定会转达他们早些归家侍奉二老。”求歌追问道。

老汉眼光一亮，“好啊，大儿名叫周有道，小儿名叫周有康。如果能遇到我儿，请务必要他们早日回家。”

老妪喜不自禁，凹进去的眼珠里闪烁着几分熠熠生辉的喜色。

周老伯随手加了两块干柴到炉子中，火越烧越旺，发出霹雳吧啦的响声。窗缝中透进来的阵阵晚风，吹得火苗在每个人的眼里跳跃，照耀得求歌的脸通红通红。

凌晨四点，求知将众人从梦中叫醒。后院中的公鸡早已打鸣，周老伯在门口催促，“你们快点出发，去四川必须得经过前面的五虎山，早一点也许能避开那群强盗。”

听到这话，四人着急收拾，求歌向明月使了个眼色，明月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塞给周老伯。

周老伯不接，“难得萍水相逢，你们不用这样。”

“一点心意，老伯千万不要推辞。”求知拱手道。

周老伯也是豪爽之人，朝着厨房喊道，“老太婆，赶紧将东西拿过来，客人准备出发了。”

周大娘闻声，提着一个大布包走过来，“装了些干粮，路上应该用得到，告别的话不多说，万事小心。”

求知接过行李，四人移步到马车前。周老伯顿了顿，“若有缘能见到我两个儿子，务必帮忙照应些。”两位老人偷偷地抹着眼泪。

依依作别后，四人着急赶路。路越来越崎岖，天已大白。

行至岔路口时，左边一条小路旁立了块石碑，隐隐约约能辨得出五虎山三个大字。风雨的侵蚀，又年岁久远，石碑残破不堪。

求歌将明月扮成一个满脸皱纹老妪，将兰馨扮成了乞丐模样的女子，自己则扮成满脸络腮胡子的青年。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忍不住大笑一场。

“前面就是五虎山，打起精神来。”求知一甩马鞭，马蹄加速，扬起一阵尘土。

四人屏气凝神，细细观察周围的一草一木。天还尚早，看不到行人，右边的树林里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右边的山上的杂草丛有了动静，刚开始是一排，慢慢地变成了两排，三排。

求歌撩起帘子一角，手握紧长剑，屏气凝神观察周围一草一木。

求知低声喝道，“来了，大家小心。”明月和兰馨的嗓子提到了心眼上，情不自禁握紧怀中的利器。

一阵脚步声后，前方响起了马蹄声，求知拉住马绳，马车轮子转了两圈后停下来。

为首的中年汉子，身材彪悍，蓬头垢面，骑在一匹青年白色骏马上，显得趾高气昂。

他左右两边各站了两名年轻小伙，手中拿着长刀，一脸不屑与得意。

“此路是我开，树是我栽，客官，要想从这过，留下买路财吧。”一小喽喽懒洋洋道。

求知拉住马绳，一动不动，僵持着看着对方。求歌从帘缝中打量。

“喂，你听到了没有？要从此路过，留下所有钱财。”另一人帮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