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一起去。”隋灿冷冷地说道。
“隋师兄,我上午给你说的话不要忘记,求歌比我更重要。”容若拍着他的肩膀,细细嘱咐道,“别告诉她我去做什么,我不想她为我担心。”
隋灿盯着他的双眼。猛然想起林靖鹏的话,他似乎知道容若哪里不同,他默然地点点头。
黄昏前的城门口,人流混杂,熙熙攘攘。成都府自上次亭州城败仗之后,虽未完全封城,对进城人员的管制十分严格。容若自上次大闹蜀兵军营,对成都府内的地形早已了然于胸,十几余人分成三三两两,乔装改扮夹杂在人群之中。
他们此时看上去,和寻常百姓并无不同,老实听话地接受官兵的检查。混进城后,众人按照事先约定,前后到达离蜀王府两条街远的一个肉铺。
这个肉铺十分不起眼,坐落在主街旁的小巷子里。矮旧的房子,门口摆放了一张大的屠桌。旁边是一个高高的木桩,木桩上用绳索挂着几个大铁钩。
这家肉铺的老板王大春,高高壮壮,生的满脸横肉,又是络腮胡子,常年不苟言笑的样子,让众街坊敬而远之。加上较偏的位置,肉铺门庭萧索,倒是一个极好的藏身地点。
容若根据暗号,敲了敲门,身子一闪,进入房内。王大春立在一旁,不停地给倒着茶。众人一见到容若,起身站起来。
容若双手接过王大春递过来的茶,环视一圈后,低声道,“大家先养精蓄锐,子时动手。大春,兵器都准备好了?”
王大春僵硬地点点头,走近两步,掀开几块地板,扯掉上面盖着的麻布袋,几十把刀剑散发着阴森森的冷光。
容若满意地点点头。“诸位兄弟,今晚此行凶险万分。王参将今早潜入蜀都打探敌情,事情败露被俘。王参将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只是蜀王朱玉梓阴险狡诈,万一王参将招架不住泄露了机密,只怕大家无一能幸免。所以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众人表情凝重。虽说都是先锋营的战士,有一腔爱国抱负,但遇到生命危险时,本能之下不禁感到害怕。
“我将实情告诉大家是因为不想隐瞒。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我们不阻止朱玉梓,生灵涂炭,江山动荡是迟早的事。”容若窥视着众人脸上细微表情的变化,抑扬顿挫地说道。
“文少爷,先锋营的战士没有一个孬种,毋需多言,我们自会竭尽全力完成今晚的任务。”其中一人眼神坚毅地看着容若道。此话一出,整个房间安静下来,一种肃穆悲壮的气氛萦绕在每个人的脑海。
过了半响,容若哽咽着接过话道,“好,既然如此,容若也不再多言。另外,无论情况多么紧急和危险,切不能暴露这个联络点。”众人坚定地点点头。
成都府这几日来实行宵禁,还没到一更暮鼓已敲响,街上几乎见不到行人。还差一刻钟子时,王大春将众位将士推醒,武器,夜行衣一一呈上。
众人穿戴整齐,摩拳擦掌。文容若眼光扫视一圈众人的脸庞,声音清冽道,“出发。”
十几名黑衣人快速穿过深长幽静的巷子,避过打更人,黑影闪现,不到一会儿功夫,探到了蜀王府外墙。
蜀王府听不到一丝动静,零零散散挂着几盏灯发出幽然的微光,将这座偌大的府邸衬得如同一个庞然大物。说不定何时突然张开大口,吞噬一切。
容若朝众人点点头,黑衣人各自散开,两三步跨过围墙,没发出一声声响。
文凡紧追容若身后,他的轻功造诣比不上容若,心里憋着一股劲儿,额头上冒着微汗。两人脚不着地,快速越过廊檐,屋宇,在每一处亮灯的房屋处,稍作停留,竖着耳朵,细细聆听房内的动静。
两人绕到一座假山池后,几人打着灯笼急匆匆往这边走过,容若朝文凡使了眼色,两人紧贴在假山背后,从洞口处打量着来人。
走在前头的正是苏如海,他低着头急匆匆大步走着,穿过一条长廊,拐进斜对面的一处宅子。
容若的脚步如猫一般,轻盈地听不到一丝动静。他跟在苏如海身后,身子一溜,侧身躲在暗处。
宅子前有重兵轮流把守,待苏如海进去之后,其余人被拦在门外。
从正门进去是不可能,他绕墙一周,从侧门踏墙登上屋顶。文凡不敢冒冒失失地登上屋顶,弓着腰躲在墙根。
容若屏气凝神,此时的他像是换了一个人。往日的懒散与干净完全褪去,一双阴翳的眼神中透凌厉的杀光。
这只是他的另外一面,或者说是他最原来的面貌。
他身子倒勾,匍匐在粗壮的横梁上,透过窗缝盯着着房内的一举一动。
苏如海立在一张圆木桌旁,和对面的一人交谈着。
对面的人显然是坐着,被墙挡住,看不到真切的面目。
两人交谈了一阵,苏如海转过身要往门外走,容若迅速反应,腰部用力,身子坐立起来,回到屋顶。
苏如海刚跨出门几步,远处传来守卫士兵的呼喊声,“有贼,快点,快点抓住他们。”
容若心知不好,事情败露了。他垂下眸子,只见苏如海立在原地拔出剑,警惕地四处张望。
大千全身毛发紧张起来,推着轮椅,反身往回走。
容若站在屋顶上,眺望着不远处的火把越来越多,纷纷往一个方向密集。喊声,兵器相交声,将这座沉睡的野兽唤醒,整个蜀王府顿时喧腾起来。
容若闭着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纵然一跃出现在众人面前,与苏如海四目相对。
他只有制住这几位关键人物,才能救得大家。他心里十分明白。
他一脸寡漠,两人剑气相互较量,容若眼睛斜睨,身子突然闪动,手中的剑朝苏如海的左胸刺去。
苏如海久经战场,早已习惯打打杀杀。面对危险时,身子本能地感应避开。
一剑落空,容若并不感到意外,无论做什么,他总是很自信。
武艺的造诣也好,花天酒地也好,仿佛天生一般,信手拈来。
苏如海提剑挺立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朝廷的走狗,没有本事光明磊落在战场上争锋相见,竟然派出一群小毛贼,鬼鬼祟祟地上门偷鸡摸狗,果然成不了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