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折回厨房,生火,烧水。求歌像个跟屁虫,蹲在一旁,看着容若将热气腾腾的水浇在已经气绝的鸡上,她远远地隔着。见容若一扯一大把鸡毛十分有趣,她伸出细嫩的手指,也扯下几根。
“你怎么会这些的?文家少爷竟会这些粗活,实在闻所未闻。”求歌打趣道。
“因为我不是在文府长大的。”
求歌不解地眨着大眼睛看着他。容若脸上挂着暖暖的笑容,眼睛亮亮的。“以后若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求歌点头道:“你能和我多讲讲你以前的事情吗?我想知道。”
容若抬起眼望向求歌那双灼灼的眸子,“以后慢慢和你细说,你先去洗把脸,等下准备吃饭。”
求歌重新梳洗一番出来时,文容若已经摆好了菜。
兰馨坐在旁边的板凳上,绣着手帕。见求歌进来,笑着道:“妹妹找了个好郎君,人不仅出挑,连下厨房这样的活都全包了,妹妹好福气。”
求歌听出她话里有话,并不准备回答,又见她脸上多了几分戏谑,心想兰馨今天有些古怪。
她当做没听到一般,岔开话题,“姐姐这绣工堪称一绝,这鸳鸯真是灵活灵现。特别是这眼珠,好似神来之笔。”
兰馨见求歌主动示弱,心里的妒意减少了大半,“既然妹妹喜欢,以后妹妹和文公子成亲之时,我多绣几幅。”
求歌亲昵地挽着她胳膊,“那就先谢谢姐姐了。”
四人围在桌前用餐,桌上摆了几个小菜。容若端上一大盆鸡汤,看上去有模有样,无论是色泽还是香味,引得人垂涎三尺。
容若擦擦手,额头上有些微汗。众人动筷之前,他先盛上一碗,夹了鸡腿,鸡翅,送到求歌面前,催促道,“先喝汤。”
兰馨装作未看见,垂着眼夹碗中的白米饭。明月暗自观察这两口子,文容若看上去一幅不正经的样子,对求歌倒是真心实意。若能得一人心,相知相守相爱也算是一件好事。
隋灿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门口。求歌瞥见他时,他如木头般立在门旁。
“隋师兄,进来喝鸡汤,容若亲手煲的。”求歌热情地喊道。
隋灿心中为之一动,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文容若竟然会亲自下厨煲汤。变了,果然是变了。
他吃惊地看着文容若。文容若觉察到他的视线,懒懒道,“别那么大惊小怪的,要喝不喝,赶紧决定。”
隋灿迈着小碎步坐在求歌的旁边。求歌欲给他盛时,容若一把夺过,“你可不能伺候其他男人。”
隋灿心中实在好笑,这醋吃的莫名其妙,一想到让文容若给自己盛汤,平生头一遭,这汤便是寡淡无味也能贵如千金。
求歌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文容若。这人竟然霸道上瘾了?而且不分场合,看来是欠收拾。
隋灿抿了一口,味道比想象中鲜美多了。他咕噜噜两口下去,一碗汤见底。
他喝完起身要走,文凡走了进来。他向文容若招手,示意要他过去。
“少爷,没想到那朱云帆是个硬骨头,聂将军昨晚今早连番拷问,没问出半个字。”文凡小声说道。
“聂长青没有使点手段?照理说朱云帆应该知道很多。”容若皱着眉头。
“朱云帆可能心理变态,越使用酷刑,他越发觉得痛快,连动刑的人都吓得不敢下手,生怕弄出人命,毕竟是皇亲国戚,只好不了了之。”
“聂将军是怎么打算的?”容若低声问道。
“他说不能再等了,只能强行攻打成都府。雍州,郢州也都相继沦陷,再这样下去,只怕要提头去见圣山了,”文凡无奈叹气道。
“蜀都险如天堑,强攻哪有什么胜算可言。”
“所以聂将军已经派人去通知老爷做个定夺。”文凡补充道。
“我得去一趟。”容若抬头仰望着天,天空湛蓝得近乎透明,看不到一丝云彩。
他转过身,对求歌道,“我出去一趟。”
求歌见两人表情凝重,知道事情紧急,还是忍不住问道,“去哪里?”
容若双手握住她的瘦弱肩膀,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幅度,“亭州城,很快回来。”
“我也去。”求歌看着他的双眼,带着一分执拗。
与其担心她是否会遭受什么危险,还不如就将她带在身边。至少,他可以保护她。容若暗暗思忖着。
容若摸着她的鼻子,亲昵道,“赶紧去换身衣服,我可不想别的男人盯着你看。”
求歌来不及和他计较,咚咚跑回房间,不到一会儿,扮成一个翩翩公子。
秋风中夹带着丝丝寒意,越过山野,漫过一片片树林。晴空万里,策马在林间小道中狂奔,心情也随之舒畅起来。
求歌紧紧地跟随在容若身后,隋灿有意地放慢速度。
容若回过头,脸上带着几分坏笑,“隋师兄,你且不用操心其他的,安心赶路,我们得快点才行。”
隋灿脸微红,容若这是在委婉地说谕自己太谨小慎微。他嘟着脸点头答应,双腿夹紧马腹,速度加快了许多。
快马加鞭,不到三个时辰到达亭州城。容若着急赶往去见聂如霸,便令隋灿寸步不离地跟着求歌。求歌在偌大的军营中寻找求知的身影。
太阳西斜,半边天空被晚霞浸染得美不可言。片片红霞投射到绿色的河面,天光云影共徘徊,好似人间仙境。
亭州城的驻兵营就在县衙附近,离军队指挥部相隔不到两百米。
还在远处,求歌一眼认出了人群中求知的身影,单薄而又挺直。
她兴奋地像个小孩,欢快地跑到求知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想要躲迷藏。
求知反应迅速,猛地一回头,撞到求歌头上,痛得求歌嗷嗷直叫,抱着头蹲下。
“二哥,你怎么也不看看后边。”求歌侧着头埋怨道。
求知满是歉意,“我还以为是有人偷袭,谁知竟是你,对不起,二哥对不起你。”
“冒冒失失的,在这军营中光天化日之下谁会偷袭你,还好没拔刀子,不然我要被你一剑封喉了。”求歌站起来,又气又无奈。
“这两天你怎么样?聂长青给你派活了吗?”求歌揉着头问道。
“你看看,这就是他给我派的活,要我管理粮草,我正点着数。”不问还好,一问求知一肚子火。
求歌眨巴眨巴着眸子,眼里闪着熠熠光芒。“二哥,这可是你的不是了,粮草可是辎重要物体。你可千万不能疏忽大意。兵家有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求知那小眼睛里写满了怀疑,半天回答道,“有那么夸张?”
求歌很认真地点点头,”二哥,我可没有夸大其词,军无粮,好比巧妇无米,你想想,一个饿着肚子的将士能打赢吗?”
求知见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腰身挺得直了一些。
“师父呢?师父在哪里?”求歌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