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静熹想了想,对他说,“那我们就在京大的食堂吃吧!好多年都没吃过了,也不知道厨子换没换。”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凉亭,走过一条小径,望月静熹问他,“你过来是要参加什么活动吗?是小提琴吗?”
长陵渊一愣,随即一笑,“是小提琴,可我就不能是来这里上学的吗?”
望月静熹闻言,脚步一顿,意味深长地说,“你们不都一般在皇家学习院上学吗?”
长陵渊哭笑不得,“你们是不是都觉得皇亲国戚就应该在皇家学习院上学?”
望月静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以后不知道,但是只要太子妃还在一天,丰绅家族里的子弟就都不会去皇家学习院上学。”
望月静熹偏头看了看他,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异常的严肃,望月静熹不禁想起妹妹们在家说的太子妃丰绅明珠的八卦,对于她这种从小被灌输了一脑子的自由与平等的人来说,一个电话就决定了一个女孩子的婚姻,简直跟强抢也没什么区别,更别说皇室几千年来的繁文缛节。如今已经进入了新时代,皇室男性成员根本不在现在的女孩子们的择偶之列,难怪皇长孙到现在还是单身。
京大的食堂是对外开放的,所以附近居民和CBD里的白领们也是这里的食客,不过要和学生以及教职工用餐时间错开,十二点半之后,开始接待校外人员,所以这个时间点,望月静熹和长陵渊正好和校外的一些男男女女们一起排队。
望月静熹瞄了一眼今日菜单,点了点头,确实比以前多了不少的花样,里面居然还有洋气的牛油果意面,啧啧,她得尝尝,“你看看菜单,喜欢什么点什么。”反正这里的东西跟外面比,简直是白菜价,即使这人敞开肚皮吃,也不会吃穷了她。
长陵渊盯着菜单看了好一会,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望月静熹说,“我想都尝尝。”
望月静熹:“……”
也不怕撑死!
望月静熹来到自动点餐机前,面无表情地按照今日菜单给他一个不落地点上了,掏出钱包,发现现金还不够,只得又拿出卡出来刷,取了号,两人就来到窗口前,才一走进,就被窗口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兜头喷了他们一脸,唔,更饿了。
望月静熹对他说:“你先去占个位置吧!最好靠窗的。“这会儿人渐渐多了起来,免得到时候点这么多菜没处放就尴尬了。
长陵渊依照她的要求,找了个临窗的位置,他把乐器包放在椅子背后挂好,又从包里拿出手帕把桌子和椅子都擦了一遍,才坐下来,坐着也没有闲着,又把手帕仔细地对折好,才放在旁边。
望月静熹排队时,无聊地朝他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他正在那叠手帕。哟,出门还带手帕,活得可真够精致的,那是一条格纹的手帕,他一脸严肃地将它反复对折了四次,食指又很小心地沿着折痕处捋了一遍,直到一个小方块成型了,他才满意地把它放在一边,坐好,那一本正经的坐姿,不知道的还以为对面坐的是美利坚总统,双方正在就双边贸易协定进行友好的会谈。
再瞧他穿得那一身,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中兴国特有的手工刺绣制品,能将花草利用简单的针线就能勾勒得栩栩如生,也只有中兴国的人才能办得到。
望月静熹心想,要是没有那一头鸡窝似的头发,倒是很符合他现在的形象和气质。要是三笠兰知道她费尽心思地弄了一早上的头发在望月静熹眼里成了鸡窝,她非得呕出一口老血出来不可。
烤小黄鱼、五香鳜鱼、葱爆牛柳、炒时蔬、鸡丝面、辣黄瓜条、牛油果意面、奶汁角、黑白脸西点、水果沙拉、例汤,看着堆满一桌子的菜,望月静熹觉得有点丢脸,满桌子的菜,着实招来了不少意味不明的目光,她不知道现在假装和他拼桌的还来不来得及,朝他们投过来的目光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外来不明物种,还是常年吃不饱的那种。
长陵渊可比她镇定自若多了,毕竟从他落在他母亲肚子里开始,来自全国各地的各种目光就没有停过,已经锻炼出了自动屏蔽功能了。
现在,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这些菜肴上,皇宫里的膳食都有专业的营养师搭配好的,尤其还注重养生,每顿的分量也就堪堪吃个七八分饱,宴请宾客更是有专门的菜单。
即使,他私下里请客也都是请厨师按照客人们的喜好来配菜,这是皇室的规矩,不然,就是失礼于客,所以,今天算是他第一次自己点菜,可想而知,他此时的心情了。
望月静熹就很莫名其妙了,这人从端菜时,她就觉得他有点不正常了,端着盘子的手竟然还微微打着颤,差点就断送了她的牛油果意面,这会又发神经,不停地打量着这些菜,大有跟这些菜耗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不管了,她可没劲跟他这么耗下去,她早饿疯了,她把牛油果意面端到面前,“我开吃了啊!“
望月静熹埋头吃了三口,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紧接着她感觉有点不对劲,对面一点声音也没,她疑惑地抬起头,对面的人正眼巴巴地盯着她的牛油果意面看个不停,还有完没完了,就不能让她安静地吃口面吗?
望月静熹放下筷子,努力地扯了扯面皮,扯了个很寡淡的笑出来,“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吗?“
“哦,不是,你这个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忍住!
望月静熹试探地问,“还可以,你想要试试?”
长陵渊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点可怜,“唉,我还没吃过这种面呢,”
随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脸莫名地红了起来,他尴尬地连忙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吃你的,要是你不介意再给我买一份也是可以的。”
谁来收了这个臭不要脸的啊!
望月静熹委婉地提出疑问,“你确定你能吃得下?”
长陵渊一本正经地说,“吃得下,吃得下,你放心好了。”
嘿,这人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你先吃着!我去给你重新买一份。”她把“重新”两个字咬的很重,言外之意全在这两个字里面了——现在不要还来得及。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却十分持重地一点头,“去吧!”语气之流利自然,神态之理所当然,让望月静熹一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他的小弟,是专门来为他服务的。
望月静熹的七窍里争先恐后地向外喷撒出好几缕肝火,当时,怎么就那么嘴欠,招惹了这么个人呢,可良好的教养让她做不来泼妇骂街的行为,只好捂着钱包,摊着一张“死人脸”认命地买牛油果意面去了。
长陵渊低垂着眼睫,掩饰住眼里的笑意,真是一点没变,旁人一装可怜,心就软了。三岁看小,七岁看老,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望月静熹在配餐员异样的目光里,拿到了第二份牛油果意面,特地端到了长陵渊的面前,语气里森然带着点杀气,“试试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长陵渊朝望月静熹笑出了一口白牙,“谢谢。”
望月静熹被他的白牙闪了一下眼,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我刚看到这碗是才出锅的,小心烫。”
说完,才反应过来,一个蹭吃蹭喝的小白脸,这么关心他做什么,于是,轻轻“哼”了一声,回到座位上,继续吃面。
望月静熹又填了几口,就放慢了进食,时不时地瞧对面的人一眼,她倒要看看这么一桌子的东西,他可真有那么大的胃全给吃下去。
显然,望月静熹是低估了长陵渊的能力,常年处在“饿不死又不能吃全饱”线上的长陵渊正一点一点地消灭着面前的食物,他进食的速度不慢,却相当的从容不迫,嘴里像是装了消音器一样,完全听不见有任何的咀嚼声,中途还十分友好地邀请望月静熹一起分食小黄鱼,望月静熹怀疑这货是不喜欢吃,才想到她的,于是,很有志气地拒绝了。
二十分钟后,彻底光盘了。惨痛的教训,使望月静熹再也不敢质疑一个男人的食量了。
长陵渊吃完最后一条小黄鱼,终于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吃得有点多。”
望月静熹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现在才说不好意思,是不是晚了点,她假笑了一下,“没事,你吃饱了就好……”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他转过身去,在背后的包里不知道在掏些什么。
长陵渊把手帕隔着一张桌子,递给望月静熹,又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下巴,“你这里应该是牛油果汁吧,手帕给你,哎,你别用手,这种水果很油的。”
望月静熹无语地看着递过来的手帕,很好奇他到底带了多少条手帕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