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自叹了口气,把反驳她的话又咽了下去,“您的是,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
夏侯伊人不满意这个回答,觉得他是在敷衍自己,于是,把话挑明了,“当初,你皇祖父在世时,本就想让你尽快和望月家那个丫头成婚,只是后来被望月伯夷虚晃了一招,他让孙女出走英国,一下把你皇祖父的布局打乱了。”
她顿了顿,微微喘了口气,接着,“现如今,你已经三十岁了,再不结婚,你让民众们怎么看待你和咱们皇室?你要知道,你是皇室未来的继承人,早日组建家庭对你的民调更有利,人们更愿意相信能经营好一个家庭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单身男人!”
长陵渊被催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并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笑道:“皇祖母,我又不会去竞选首相,所以不需要以组建家庭来获取民众的支持,再了,父皇还能因为我没有结婚,就废了我吗?如果真这样,那民众们还真会胡乱揣测孙儿是不是真出了什么问题。”
夏侯伊人见他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便有些恼怒,自己这般苦口婆心,把道理掰开揉碎了讲给他听,还是如此不听话,果然像极了他那个妈,不知好歹。她面沉似水地问长陵渊,“那你是铁了心想让那个望月照城做首相了?”
长陵渊怕把她气出个好歹,便开始给她分析,“皇祖父当初让孙儿娶静熹,实则是为了她祖父在议会里的影响力,这点,您应该知道吧?”
夏侯伊茹点头,心想,不然,我会答应让你娶个没贵族血统的贱民?
长陵渊接着,“望月照城当上首相后,日后的政治资源和在议会的话语权只会更上一层楼,那望月伯夷的影响力就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了,您现在让我娶了静熹,就如同帮助南山沐铲除了最大的竞争对手,一旦南山沐连任成功,他一定会打压和削弱望月氏在议会里的影响力,这不就是在变相打压皇室吗?你看看,内阁现在已经直接派人进驻内庭司了,元康白如今时刻都要看内阁的脸色行事,内庭司就快变成内阁的下属机构了,你就没想过这些吗?”
“你以为你皇祖父没想过这些吗?那是因为他手里握着你父皇跟保春来贪污受贿的证据呢,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民众的口水恐怕都要把皇居给淹了。他现在唯一的要求就是皇室能在大选前宣布你和望月静熹的婚迅,那他就能高枕无忧了。”
长陵渊愣了愣,随即,冷冷一笑,“南山沐这是要威胁谁呢?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倒是先指挥起别人来了!”
夏侯伊人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南山沐和望月照城本身就同属民建党,民建党想要持久把持朝政,就不可能让这两人自相残杀,便宜新民党那些人,南山沐明面上是不会跟望月照城撕破脸的,正好利用皇室,帮他达到目的!”
玥国虽然是一个民主国家,可自从成和帝还政以来,民建党就一直把持着朝政,左右首相人选,这其中,有成和帝与议会政治博弈的结果,也有三大财团后背投机取巧的结果。
当年三大财团靠着成和帝,瓜分了丰绅氏的产业起家,随着三大财团渐渐做大,与政客们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且自古就有官商勾结的恶习,三大财团又不甘心一直受制于成和帝,转而投靠了民建党,三大财团各自选择支持的候选人,但候选人必须是民建党的人,财团们相互妥协,政客们当然要效仿,有时候甚至会出现上一任首相指定接任者的现象,于是,就形成了如今二对一的形势,即三大财团与议会最大党派民建党对皇室。
所谓民主在玥国纯碎是扯淡,它只不过是权贵们为更好地控制玥国的政权弄出来的“一块遮羞布”,毕竟如今已经进入到了现代社会,光着腚有碍观瞻。
祖孙俩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如今的皇室真的是到了步履维艰的时刻了,谁都能在他们身上踩一脚,还不能予以还击,否则,不定就有被废除的危险。
长陵渊皱眉思索了片刻,“这事您先别操心了,父皇的事就交给孙儿吧!没得还让您替他收拾烂摊子。”
夏侯伊人不放心,“你是也想收集南山沐的犯罪的证据?”
长陵渊本不愿多,可瞥见她一头花白的头发,又不知觉解释了起来,“那些政客身上没一块干净的,都经不住调查,孙儿让人查他,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身,至于我和静熹的婚事,我希望皇祖母您暂时放一放。”
夏侯伊人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推迟婚事真如你的那样吗?我可不希望你被那丫头迷了心窍,不顾皇室的安危与颜面,助她父亲问鼎首相。”
长陵渊笑了起来,“您可能搞错一件事了。”
夏侯伊人皱眉,“什么?”
长陵渊往前倾了倾身子,“我不爱的女人,不会娶,同样,她不爱的男人,也不会嫁,这件婚事的前提是我们彼此相爱。”
夏侯伊人好一会儿没言语,她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又仿佛是透过他看另外一个,良久,她才轻轻一叹,像是放下了什么,“我老了,也管不着你们了,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吧!我只有一个要求,跟那些人,最好能不撕破脸就不要撕破脸,咱们皇室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
长陵渊郑重地应下了,“好,您放心,下午还要去一趟京都大学,孙儿就先回去了。”
“好,”夏侯伊茹点头,“哦,对了,那围棋带回去吧!”
长陵渊一愣,“您不留着?”
“留着做甚?睹物思人吗?唉,让他们给你装上罢!”
“好!”
长陵渊带着成和帝的围棋走了,夏侯伊人望着空空如也的椅子发呆,她与那人是少年夫妻,感情甚笃,可是那又怎么样?她依旧要为了皇室的利益妥协,她嘴角微微泛着苦意,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管不了那么宽,就不遭人嫌了。
望月静熹在家昏暗地地睡了一,傍晚爬起来时,就接到闻人姜的电话,让她赶紧好好拾掇拾掇自己,去参加她婚前的单身趴,是的,闻人姜那货竟然要撇下她,结婚了。
望月静熹当时听见这个消息就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怎么可能呢?以那货游戏人间、娱乐至死的人生理想,不应该是坚定的不婚主义吗?怎么突然就宣布要结婚了呢?等她得知闻人姜结婚的对象时,下巴彻底掉地上了,她冲电话那头尖叫,“你丫的,什么时候跟长陵沼搞到一起了?”
“喂喂喂,注意你的措辞,虽然,但是,反正最后我们是要结婚就对了。”
望月静熹捡起下巴,隔空翻了个白眼给她,“等我回国了,再好好审问审问你,你等着!”
闻人姜在大洋彼岸冲她比了个中指,“你还好意思我,每个星期雷打不动发鹅图,图片、动图、视频轮番上阵,我特么地吃狗粮都吃饱了,还不兴我喂你狗粮,是吗?”
她当时一看到那对鹅身上挂着“亨利”、“莫莉”的牌子,闻人姜就知道望月静熹在那暗搓搓发狗粮了,“莫莉”是望月静熹的笔名,“亨利”是谁的化名就不言而喻了,不明所以的人看到了只会以为那两只鹅真美,像她这种知道其中深意的人,可不就被喂了一大口狗粮吗?那货平常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的,暗地里就是这臭德行,闻人姜太了解她了。
望月静熹一挑眉,“你这是狗粮吗?你这是敌敌畏,喂下去,即刻毒发身亡!”
“滚!”
望月静熹放下电话,坐在床上还是百思不得其解,那位礼亲王有啥魅力,勾得闻人姜甘愿为他放弃一大片森林,独独吊死在一棵树上,还是个克妻的鳏夫。
这个世界上每都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今年尤其多。
望月静熹把自己拾掇好,带上从英国背回来的礼物,开车去了闻人姜的地方。
闻人姜的地方叫章头马温泉度假山庄,据拥有独一无二的室内观景泡汤池,把婚前单身趴开在温泉度假山庄,也只有闻人姜干得出来。
望月静熹逋一进入,便看见了万亩的花海,鲜艳夺目,把冬日的肃穆景象一扫而光,让饶心情一下愉悦了起来,她被服务生引了进去,在更衣室换上了泳衣后,一边走,一边欣赏这里的风景,四面环绕的长青树,冒着热气的汤池,人造的山野美景,让人有种处在仙气缥缈的瑶池仙境、忘了俗世里的烦心事的错觉。望月静熹在一个泡汤池边找到了闻人姜。
正所谓远香近臭,两人又好久没见面了,下了汤池,还一直讲个不停。
“,你跟长陵沼怎么回事吧?”望月静熹终于想起自己在英国放的厥词,“啧啧,你口味什么时候变这么重了?喜欢上老男人了,还是个鳏夫!”
闻人姜翻着白眼,“老男人怎么了?老男人懂得怎么关心人,懂不懂啊你!再他也不老啊!三十五、六岁正是一个男人风华正茂的时候,你别一口一个老男人,以后你还得叫他皇叔呢!”最后一句话她是压低了嗓音的,怕被人听见,传了出去。
得了,不用问她是怎么吊死在那棵老树上的了!
望月静熹不置可否地一点头,往身后石头上一靠,“行吧!我承认有一些男人年纪大点,经验丰富,懂得怎么疼人,只是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走到一块的?”
罢,她不错眼珠地盯着闻人姜,见她脸颊绯红,不知是被温泉的热气醺的,还是什么,总之,突然之间变成了个羞涩的媳妇,望月静熹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你不会真爱上他了吧?”
闻人姜闻言,愣了片刻,随即,大大咧咧地,“有段时间,出版社跟皇家图书馆不是有合作吗?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啊,他为人处事方面都相当优秀,关键对我是真的不错,我爸也同意我跟他交往,你也知道我爸那人对我交往的男人已经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了,对他却很满意,既然我和我爸都对同一个男人满意,那就结婚咯!我还蛮期待跟他一起生活的。”
望月静熹一直认为像闻人姜这种没心没肺地游戏人间的人,以后不定她会跟图书事业结婚,没想到她不声不响地找了个男人结婚。
从前她坚定不移地认为像她们这类家世的女孩子是很难找到倾心相待的爱人,不管哪个男人娶了她们,都会带有一些功利性在里面,这个男人与她们的家世相当,不讨厌,然后,相敬如“冰”地走完一生,或者她们干脆一直单身。
直到她遇见长陵渊,再看到好友为了一个长陵沼甘愿走进婚姻的围城里,便觉得这个世界其实也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凉薄,不定下一个路口你就会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哎,完了我,那你和你那位现在到底算怎么回事呢?地下情?”闻人姜正经不了十分钟,立刻原形毕露,贱兮兮换了话题,改防守为攻击。
望月静熹觉得那位礼亲王看着一本正经,骨子里竟然喜欢闻人姜这种……嗯,咧得开的人物,她以后恐怕再也不能直视他了。
望月静熹叹了口气,“算是吧!反正现在不是公开的时机!”
闻人姜睁着一双灯笼似的大眼,不可思议地问,“他还真答应你了啊?”
望月静熹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不然我会秀恩爱?”
闻人姜摸着光洁的下巴,“那他真是爱惨了你了,这种条件都答应了,唉,你没看一些报报道吧!不是写他是,就是暗示他那方面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