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的工作正式开始了。比着药方上的内容抓药,是中药房的基本工作,这个抓一两,那个称五钱的,比例不同。有的草药轻,称一点儿就要分到七八副中药包里,还要分的均匀,不然分少的药效达不到,分多的要中毒,分寸拿捏,还需要抓药的人的眼力劲和耐心。再有就是,中药种类繁多,一面墙的小抽屉,抓药的人要准确的记住哪个小方格里放的是哪种药材,有的药材名一样,但炮制方法不同,也不能混抓。药材抓长了就形成了条件反射了,什么药方上一般是配的那几位君臣的药,大体的抓药人心里都有了数,只是随着不同人的体制增增减减。不过中药的配药有的多起来要几十种,抓药时种类不能错,量更不能错,是十分考验人的。姥爷一开始抓药的时候,抓起药来从来不喝水不上厕所,眼睛瞪着药方,眨都不眨,自动屏蔽了一切外来干扰源。李婶觉得这孩子行,做事儿不知道偷奸耍滑,耐得住性质。抓药的时候遇到一些特殊的学问,也都喜欢教给小张。药房的工作也不仅仅是抓药,有些药进来以后还需要进一步的加工才能用。比如一味简单的川贝,进来的时候都是整粒的,但根据医嘱不同,李婶他们还需要把川贝碾磨成粉末。还有的时候进来的是生药,需要再进行简单的炮制过程才能使用。这些个事情,姥爷在老家药铺里都是多少学过的,并不陌生。镇医院里抓药的百姓络绎不绝,姥爷每天虽然忙活,但是心里踏实,每天都能看到不同的中药方剂,学习不同的药材。抓药这个事儿,有些人或许就干成体力活了,抓熟了,也不过和供销社里卖茶叶的营业员似的,混个一抓准,不缺斤两罢了。但姥爷不这么干,等他干的得心应手的时候,就开始问那些来抓药的病人得的都是些什么病,得了多久的病了,什么时候开始怎么医治的,现在的病情如何了。然后再比对着药方去抓药,边抓药边琢磨。有的时候过个几天,原来抓药的病人又来了,他或是看见病人气色好很多,或是看见病人的病容没什么起色,都要仔细再看看新拿来的药方,思索一下新药方换了药材的缘由。病轻了的,药方只是再根据病人体制,下几幅调理的药,吃吃也就好了。病不见好转的,有时药方便会重新变换君臣之药。病再重些,一般的草药或许就不起作用了,必须加些虎狼般的猛药。这中医看病,就如同打仗一般,病人体内有病,便是来了外敌,医生布下千军万马,标本兼治且要思虑周详,无奈有时疾病也会变换阵法,再加之自身差异,所以医生也要不停的调整战局,大意不得。姥爷看着药方如同看着兵书一般,如痴如醉。药方如同排兵布阵,那医生就如同军师般在运筹帷幄,姥爷也想当军师,当军师得有老师教,得有兵法可学啊。药方虽熟悉,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姥爷决定去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