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暮,她是你派来拯救我的吗?”季长朝双手合十,深深的看着沉睡的凤锦瑟,她大概是真的累了,没有洗漱就睡了过去。
看着她的样子,像极了陆知暮的性子,傻气又沉稳,做事果断决绝。
遥窗而望,那里就是清籁轩,琴声已经停了,凤婉仪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把琴收好后脱了礼服卸妆洗漱。
“小姐,看来皇上还是顾及她是凤家嫡二小姐的身份,可你是嫡三小姐,说不定明日皇上就会来你这。”明珠为她梳头安慰道。
凤婉仪突然转过身,夺过梳子砸在明珠脸上,怒吼道:“你知道先侍寝意味什么吗?意味着明日她就是皇上的上妃,而我只是低一等的下妃。”
宫中阶品有四,一等皇后、二等上妃、三等下妃、其次是嫔和妾。
她们姐妹刚入宫资历年龄都不够,但碍于凤丞相的面子,阶品一定会在嫔位以上,今晚凤锦瑟侍寝,明日一定扶摇直上把她远远的甩在后面。
“二小姐是你的姐姐,你们出自凤府都是老爷的荣耀,在奴婢心里你和二小姐没有区别。”明珠拾起梳子跪地说道。
“呵。”凤锦瑟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在她心里凤婉湘和她都是出自凤府,出自同一个母亲父亲,只是因为她是第二个女儿,母亲就把爱都给了婉湘,父亲也不喜她,她不如婉湘活泼可爱,不如婉湘会讨长辈欢心,她事事都不如长姐和二姐,她树立一个温柔娴静的名号,父亲只记得她懂事娴雅,却忘记了她也是凤府的嫡女。
“我事事不如人,得不到父母的重视,好不容易争取了这个机会,我不想再过透明人的生活。”想到痛处凤婉仪的语气缓和下来。
“小姐,老爷和夫人对你和二小姐都是一样的,你的吃穿用度不比二小姐差。”明珠宽慰道,但她不明白凤婉仪的苦处。
“明珠,以后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你一定要帮我。”凤婉仪扶起她,泪珠在眼圈里打转转。
“奴婢明白,奴婢定不会辜负小姐的。”明珠是她的贴身侍女,也是她的出气筒,奈何她是忠仆挨打了也不会说出去,身上的伤从未消停过。
“明珠,我看看你的脸都怪我下手不知轻重,伤了你的脸以后怎么嫁人啊。”她这句的潜台词就是,如果你不让我消气我就不让你嫁人。凤婉仪故作心疼,从抽屉里拿出药敷在明珠的脸上。
“没事的。”明珠温身道。对于凤婉仪她多有抱怨,可抱怨没用只会打得更惨,三小姐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当场不言语半分,一会回就拿她撒气,可人家毕竟是主子做奴婢的不敢有怨言。
“好了,明日要去给皇上请安,我休息了你也去休息吧。”凤婉仪不想再装了,甩手把药收了起来让明珠出去。
“是。”明珠退了下去松了一口气又逃过一劫。
次日,第一束阳光照射在殿内的褐红色地板上显得格外暖人,向阳而生生机勃勃。
宫女们端进来新鲜的花束和瓜果摆放整齐,一名模样清秀的宫女拿来两套衣料为凤锦瑟裁衣服。
“锦上妃可曾起来。”
见红帐内没有动静,宫女掀开帐子,凤锦瑟摆成一个大字型睡得香甜,很少有妃子刚刚进宫还能睡得这么香,看来昨夜折腾了许久吧。
皇上终于忍不住开荤了。
“锦上妃醒醒。”
“谁啊,大早上的再睡会不行嘛。”凤锦瑟一转身将被子裹了起来,眯着眼睛不看她。
“奴婢恭贺娘娘封妃之喜。”她一拜后面一排宫女跟着下跪,声势浩大想不吵醒她都难。
“哎呀,行了!”凤锦瑟缓缓睁开眼睛应声而起,慵懒的扫了她们一眼。
“锦上妃,请您挑选衣料。”宫女把料子抖了抖递到她跟前,一块是青蓝色一块是朱红色布料花纹都是上乘。
“我要青蓝色这块。”凤锦瑟指了指,她知道上妃第一次朝拜的服制用的是仅次皇后正红色,但她不喜朱红便选了青蓝。
“为何锦上妃不用朱红色?”宫女问道。凤锦瑟摆摆手她素来不喜欢这些沉重的颜色,若是相比起来她更爱鹅黄、淡粉、米白、素绿这类清雅的颜色。
“对了,你可知宫里的大侍女温栀身在何处?”凤锦瑟关心的询问起来,温栀是她从小跟着的人情同姐妹,五年前她死了温栀不知道过得如何。
“回娘娘,现在的大侍女另有其人,至于温栀早已贬到浣衣局当差了。”
“什么竟然这等事。”凤锦瑟原本以为温栀会平安无事,以前她还在的时候提拔她担任宫里的大侍女,她死了也能安心瞑目,想着温栀早已经出宫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没想到她还在宫里……
“娘娘你是不知道温栀从前跟着先皇后风头正盛,后来皇后死了温栀的靠山就倒了,她也不愿意出宫,皇上看过她几次封她为尚侍女官,她不接受忤逆皇上,宫里人说她不识抬举,变着法子的欺负她,她为了图清净去了浣衣局当苦差。
“温栀你受苦了,我要去找你。”凤锦瑟再也按捺不住,红着眼睛赤脚跑了出去,几个宫女在后面追着。
“娘娘不可,马上你就要接受朝拜了,你可不能乱了规矩。”后面的宫女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上妃是属兔子的啊,一溜烟人就没有了。
凤锦瑟奔跑在红色的宫墙外,穿过一道道繁华的宫殿,一座座花园亭阁,从繁华宫闱到清贫的浣衣局,来往的人纷纷投来怪异的眼神。
她顾不上这些,推开一道黑色锈斑的开,里面穿来衣服洗晒的味道,十几个年老色衰的宫女搓洗着积成山的衣物。
众人见到一位美人赤足走了进来,愈发好奇莫不是新来的娘娘走错了地方,难道她不识字还是眼睛瞎了看不见浣衣局三个大字。
“请问哪位是温栀。”凤锦瑟环顾左右没有人应答,她正要走时一位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宫女动作迟缓的站了起来。
她慢慢转过身子,咳嗽几声道:“是我。”沙哑的声音让人难受,长年的碱水浸泡手已经僵硬红肿,原本白皙的脸变得骨瘦如柴,眼里无光表情冷漠。
“我来带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