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得知母妃刻意隐瞒的真相开始，康延就有所怀疑，母妃不是简单地病死。

虽然有御医查过，母妃是心病久压成疾，一朝暴发，药石难医，但康延总觉得有些不对。

自己因母妃的缘故，那些人就深恶痛绝，恨不得立刻杀了自己（事实上，他们也是那样做的）。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母妃，那些人又怎么会让母妃，在冷宫中安然地活个十年之久。

当时年龄尚小，康延只记得母妃的欢声笑语，其他的记不清了。

母妃身体是否有恙，有恙的话，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否有来历不明者，进了纤雨宫...

这些，康延都不记得了。

诚然，康延可以向薰姨三人询问，但不用猜，薰姨她们是不会说的。

一提起母妃之事，三人不期而同地保持缄默，甚至拿母妃的遗愿来规劝自己。

兴许三人知道些什么，只是瞒着康延。

孙教头，亦可称之为孙教使，见康延没有说话，不由得介绍起长生教，身为教使，他有传教的使命。

“有史以来，五殿下可知这世上谁人活的最久？”

“没错，就是我教教祖王长生，活了三百六十二岁...”

“史料记载，教祖容貌冠绝天下，为寻长生，游戏人间，后看破尘世，摒弃人的劣根，抛去七情六欲，不喜不悲，化为天人...呃...”

感受到康延目光中的冰冷，孙教头噎住了。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康延冷冷地注视着孙教头。

孙教头想活着，不想死，他也知道，一旦说出芊嫔的秘密，自己便活不成了。

看着康延手中的破晓弓，孙教头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五殿下，可否助小人逃出圣院？”

“你在与我谈条件？”

康延杀意显现，四周空气仿佛为之一滞。

孙教头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直视康延，道：“小人不敢，小人只想活着...”

他很清楚，即便五皇子放过了他，以他的重伤之躯，怕是一出芳林苑，便会被圣院的人诛杀。

五皇子是他活命的唯一出路。

他在赌，赌芊嫔在五皇子心中的地位。

康延笑了，笑容愈发森寒，道：“我从来都没说过要放了你，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下去说给阎王爷听...”

留在京都的时间，还有几年，康延不急，可以慢慢地查。

说起来，康延还得感谢一番安王。

要不是他送了一座府邸，康延出圣院都不好出去。

孙教头脸色煞白，他赌输了。

眼见康延一掌就要落下，也不知是出于求生的本能，还是其它，孙教头叫道：“我说！”

那一掌停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刚猛的掌劲，顺着孙教头的身子传至地面，隐隐出现深一寸，宽三尺的巴掌印。

似乎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孙教头反倒看开了，抬头望着康延，道：“芊嫔之事，我知道的不多...”

“只知有人借长生教之口，向芊嫔传了个话，后不到一年，宫里传出芊嫔病逝的消息...”

“那人是谁？传的是什么话？”

“不知道...”

康延凝视着孙教头。

不知多久，康延出手，一掌劈下。

嘭！

孙教头死了，睁着双眼死去，脸上带着狞笑，尸体缓缓倒下。

康延心知此人最后为何愿说，无非是想借自己之手，搅乱京都。

京都越乱，越对长生教有利。

“刘叔，可以出来了！”

轰！

随着康延一声大喊，前院的三面墙壁，包括大门，轰然倒塌，尘土飞扬。

破晓弓射出的一箭，仅凭余波重伤了一位三品之境的武者，何况是一堵墙。

等了一会，正堂的门开了，刘洵手里捧着庆龙剑，领着小灵儿二人，走到康延面前。

“殿下！”

前院的乱象丝毫没有影响到刘洵、叶沉牧，二人十分平静。

一个是见过神兵之威，一个是听说过。

到是小灵儿，一脸的惊奇，时不时地偷瞄康延手中的破晓弓。

虽然刚才躲在后院的偏房里，没亲眼看见，但前院爆发的气势，小灵儿还是能感觉到的，就是殿下手里的这张‘烂弓’，大发神威。

破晓弓又变成那副腐朽的模样，锈迹斑斑。

这次，小灵儿可不敢小看它了。

“劳烦刘叔善后了！”

康延说了一声，手持破晓弓回了自己房间。

“你呀，什么时侯改改毛燥的脾气...”

看着遍地狼藉的寝室，康延对着破晓弓责骂了一句。

破晓弓宛若犯了错的孩子，化作一道金光，飞回锁灵箱，啪的一声，关上箱子了。

康延无奈莞尔。

“殿下...”

小灵儿奉着康延的衣裳，在门口唤了一声。

康延遂去偏房洗浴。

前院。

康延走后，刘洵挥动着庆龙剑，不止是在两具尸体上留下剑伤，同时也在抹去破晓弓的痕迹。

与张茧两人一战，康延并未出全力，破晓弓的神兵之威仅限这间院舍，且还是一瞬间的事。

羽化楼。

一栋八层楼阁，耸立在竹林之中，宁静悠远。

楼顶之上，漂浮着一面镜子，长一尺不到，有两耳，莹白无暇，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笼罩着圣院。

从天空中俯瞰，柔和的光芒形成光幕，呈一个碗倒扣。

忽然，浩气镜光芒一盛，片刻之后，又沉寂了下去。

浩气镜下的梁寅大执事，盘膝而坐，倏地睁开了双眼，抬头望着头顶的浩气镜，以为有人在尝试破开浩气镜的封锁，失败了，便没放在心上，继续闭目养神。

另一边，被康延甩下的刘桐，一见芳林苑正门的护卫死了，担心殿下、义父等人的他，顾不得歇息，再次施展轻功，一跃一丈，马不停蹄。

刘桐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气还未喘匀，望着半毁的前院以及守着两具尸体的叶沉牧，呆愣了一会。

也是，以殿下的实力，还有破晓弓，谁能挡得住？

“殿下呢？”

手里还有三王爷赐下的剑典，刘桐不敢耽搁。

叶沉牧看着死死抱着木盒，上气不接下气的刘桐，指了指后院。

刘桐进去了。

不久，武学院的一位执事，带着数十位奉武军的甲士，姗姗来到。

剑伤...

这位执事名为宫者也，身材高大，像是一座人形巨山，与康延见过，亦清楚地知道康延的实力。

五殿下剑法不一般。

“惊扰五殿下，是末下的失职，可否让我拜见一下五殿下，当面致歉...”宫者也让人抬走了尸体，拱手说道。

“殿下在洗浴，不方便见人，要小人转告执事，不要忘了约定...”叶沉牧不敢托大，回礼道。

宫者也了然，看了一眼后院方向，抱拳带人告辞。

圣院潜藏的老鼠还有一些未除，除此之外，还有些事需要他们这些执事善后。

这一天，注定圣院的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