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过午后,青砖上残雪尚未全融,阳光温煦的照射在李佑身上,难得身闲一日安。
前堂一片喧哗,婢女穿过庭院伴随一名中年男子来到李佑跟头,“郎君,阴侍郎至。”
李佑打量着来者,眼前男子头戴幞头,身穿朱红圆领窄袖袍衫,腰部草金钩革带紧束,袍下着一道横襕,眼深沉睿智似星眸,神采英拔。
他不禁思绪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来者皆有所求或念旧昔情,显然来者为后者,此人正是李佑生母阴德妃胞弟阴弘智,舅舅看望外甥也理所应当。
两人四目相对,阴弘智挥挥手示意婢女离去,向李佑拱手致礼,“臣听闻大王久病初差,院外易寒,快移步梁下。”
接着他拂去手中灰尘,继续低语道:“大王兄弟众多,今太子、魏王深得陛下宠溺,争储日著,恐怕步玄武之后尘,臣认为应募死士以卫己。”
李佑双眼一震,连退几步,舅舅这是把亲外甥往火坑推呀,快速观望四周,顿时嘘声,“舅舅慎言,妄论朝纲私募死士可是重罪。”作势把阴弘智领进屋内。
阴弘智脸色略显暗沉,跟随他往屋内走去。
几名婢女推门而进,手中提捧着煮茶用具,把风炉放在桌案,将铜鍑置于风炉上。李佑挥手致意婢女退下,将干草柴枝推进风炉,立即被火苗吞没,火势也变大些。
见铜鍑中清水沸腾,李佑将食盐投下,再将茶末倒入,加入姜、橘皮点缀,煮毕分酌两碗中,将碗茶推至阴弘智,“舅舅,吃茶。”
“饮茶修身静心,大王好雅致。”阴弘智将茶碗端起,小口抿着碗中糊状的茶汤。
李佑看着类似于“胡辣汤”的茶汤,发出的怪味令他觉不堪难于下咽,他端起闻了闻,喃喃小声连哼,细细品尝自己的手艺。
李佑不禁感慨,清楚自己虽然无心参与夺嫡,也难免也会陷身其中。古今上映成王败寇无数次,回想起读史时读到与世无争的三子李恪还是被长孙无忌诬告杀害,今对阴弘智一番话语也算是提醒自己想要封建社会中活命就得权高位重,手握重兵。
他打破了静寂,但也无法确定眼前的舅舅有无异心,低语道:“我身在京畿,诸事暂不宜异动,望舅舅代之。”
阴弘智松口气,站起来整理一下着装:“臣定不负大王所望。”
李佑转身走进内屋。
虽在阴弘智看来自己侄子还略有些稚气,但从言行举止明显不像十七岁孩子该有的样子,他摇了摇头,迅速离开了齐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