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撸起袖子,边向陈金丙示意回府搬兵唤援。
李佑挤过人群扶起姐弟俩,爱看热闹的长安人民正对着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似乎议论着他不该多管闲事,又有几名好事者高呼助威。
此时陈金丙正往回跑,但还被坊市中人群挡住去路,在人群中左右穿插,被无数双脚将其绊倒,又连忙起身又被绊倒。
“我家郎君是齐王……”陈金丙刚抬头,话语未落,便被一男子将嘴堵上。
四周短时间围上一群人,穿着统一的青衣粗布袍,其中人群中站立着两名年轻男子,均身穿锦衣绸袍,看上去显得儒雅端正,仪表堂堂。
“小子,此事本就不是你该淌的浑水,下场清楚吗?”男子身边的奴役恶狠狠盯着李佑,叫唤起来。
看着李佑不为所动,锦袍男子的奴仆连连围上将原本站起身的姐弟又猛向地上一推,姐弟俩猛遭背后突然施力,趔趔趄趄地双手扑地,脸上身上溅满污水,显得狼狈不堪。
李佑见状猛作势站起身,却被身后的姐姐一把拉住衣角,摇头嘴里发出生硬的请求声,见此便又蹲下身,将她的手松开,在她耳边低语,心中暗想碰上硬茬了。
他缓缓站立,怒视着众人,心中怒火冲天,原本干净的锦袍也染上污渍。
“欺人太甚,姐弟俩与你有何怨仇?”
“哼,你管过界了。”
其中身材矮小的锦袍年轻男子猛抄起青瓷瓶向李佑脑袋砸去,李佑下意识挥左手去挡,右手反向他胖脸扇上一耳光,“啪”。
锦袍年轻男子猛被扇一耳光,不觉地身体趔趄,不觉地脑门嗡嗡作响,嘴里胡乱发出呜呜响声。他一只手捂着左脸,另一只手伸出在空中胡乱比划。
李佑左手也被青瓷瓶猛砸伤,顿时鲜血往外淌,他用牙撕开衣袍,将手臂简单十字包扎起来。
此时陈金丙也已经被团团围住按倒在地,被拳打脚踢后将身体蜷卷成一团,口中言语不清地呼喊着李佑快走,围观群众见状纷纷害怕地向后连退几步,腾出一个圆形大空间。
但他们似乎已经忽略了姐弟俩正往坊铺中缓慢爬去,姐姐用身体护住弟弟,弟弟拼命要用身躯护着姐姐,两人已经疲惫不堪,身上也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两姐弟此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担心为自己出头的郎君不要惨死着那群恶人手中。
被打锦袍男子的奴仆将他搀扶着,“恐怕你不认我府二郎君,此乃当今驸马、襄阳公,区区小儿竟无知至极。”
李佑猛一把将被打锦袍男子手中染血的青瓷瓶夺过来,只见他将手中的瓷瓶往男子脑门上一砸,青瓷瓶瞬间四处飞溅,男子脑袋顿时淌出鲜血,随着他“啊”的一声,倒地瑟瑟发抖。
人群之中不知谁大声嚷嚷几句:“啊,你惹事了,这位是城阳公主驸马郎君杜荷,房相二郎君你也惹不起,赶紧跑吧。”
他冷笑着,“杜荷?你有什么可豪横的。”抬头瞪着另一锦袍胖男子,事发突然,胖男子也被此场景惊呆住了,呆若木鸡般没有动弹。
杜荷的奴仆见状大声叫唤起来:“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了,速去报官。”
围观众人见淌血的杜荷倒地不起,惊慌失措四处奔走。
李佑上前将姐弟俩搀扶瘫坐在铺坊中,又径直走向陈金丙,他已经被殴打得昏迷过去,李佑忍着疼痛将其拖至坊路旁。
奴仆缓缓将李佑围成一团,锦袍胖男子眉头微蹙,眯着眼睛看着李佑,“你可知道我房某是何人?那姐弟死活我管定了,至于你……”
李佑感觉累极了,手里捏着瓷片握拳,指甲紧紧陷入掌心中,青瓷碎片瞬间也将他手掌撕破,鲜血慢慢滴溅在青砖铺成的地面。
任由手中瓷片掉落,他心中不断感慨,这就是长安城中骄奢淫逸、专横跋扈的纨绔子弟吗,他感觉心中一股怒火无处释放,正想今天一一释放出来。
“房俊……”
李佑咕噜咕噜咽了几口口水,双眼紧紧盯着房遗爱。
房遗爱被盯着浑身不自在,又回头瞥了一眼杜荷被砸得头破血流,有理由相信面前的男子对自己也是绝对不会手软。猛倒吸口凉气,感觉裤裆一片突然温暖起来,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流,口中叫唤着:“你不能……”
在旁人看来房公子哥已经尿裤子了,地面湿漉漉一大片,围观群众在远处观望,看到此番,便纷纷偷偷捂嘴偷笑,与周围人相互议论。
此时万年县不良帅魏景率领两队人马迅速赶到,先是将李佑等人团团拦住。房遗爱先向魏景使眼色,边走向魏景,手中捏着几两金子,在他耳根低语几句。
魏景瞬间领悟,谄媚对房遗爱低语几句,下令将李佑团团围住,当众宣判缉拿李佑等人。
李佑被几名不良人羁押着,双手被反绑身后。
这时杜荷在奴仆的搀扶下,缓缓走到李佑跟前,朝他脸上猛吐口恶心的口水,魏景疾步向着杜荷走来,抬手朝李佑脸上扇了一耳光,“小子,这是本官替二郎君还你。”
房遗爱高声吼着:“魏景,将此人及随从一并羁押回去,按以下犯上处置。”
万年县县衙不良人进进出出,乱作一团,县令赵钟图倒是听闻已经缉拿当街行凶者,正喜上眉梢,先是笑嘻嘻地对房遗爱恭维几句。
正因为在自己管辖地方万年县已经许久没发生治安案件了,而今日又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凶手绳之以法,怎么样也是自己功劳。再借房遗爱贵口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岂不是美哉。
房遗爱向赵钟图拱拱手:“赵明府便看着办吧。”
“这……”话音未落,房遗爱便扬长而去。
想到接连几天可要忙得不可开交,赵钟图深呼吸口气,长长叹出大气,缓缓坐下案几旁,将魏景呈上的犯案过程记录一一查看,边抚摸胡须,边翻阅,他可不糊涂,得先核对犯案者是否权贵,“来人,本官要亲自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