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件事可能牵扯到自己的父亲，唐茹蜜的心里便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从小到大，爹爹只在一件事上对她隐瞒。

——只有在为自己准备礼物的时候，爹爹从不事先告诉她礼物是什么。

即便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唐茹蜜还是告诉自己：“她是关外侯唯一的女儿，试问爹爹又怎么会对他唯一的女儿不利呢？”

云天歌哪里知道唐茹蜜内心之中的想法。他思考片刻，沉声道：“以我的推断，这个人故意把你放出侯府，为的就是创造机会杀你！”

这赤裸裸的“杀”字让唐茹蜜心头发麻。联想自己出了侯府之后的经历，唐茹蜜又不得不信云天歌所说的话。

可也正因为这个“杀”字，唐茹蜜的心居然定了下来。

有道是，虎毒不食子！关外侯就算再坏，总不至于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吧？

“所以这件事应该跟爹爹唐镇远没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爹爹唐镇远，那岂不就是唐尧哥哥了？”

“可唐尧哥哥与爹爹情同父子，对她唐茹蜜更是好得没话说。他根本就没有理由要杀自己的妹妹吧？”

“……”

唐茹蜜正胡思乱想，云天歌已在接着分析：“近年来江湖上兴起了一个叫做‘皈圣教’的组织。这个组织虽然称不上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但是他们大肆网罗江湖上的各路豪杰，所用的手段却是极其狠辣，不从者大多已经惨死。如今江湖之上俨然已是他们的天下了！”

说到此处，云天歌已将钢牙咬得“咯咯”作响！

“皈圣教”这个帮派，唐茹蜜还是第一次听说。关外侯名声在外，威震朝野，江湖上往来拜会的各路人士自然很多。镖局帮会、宗派豪门……稀奇古怪的名字唐茹蜜听得也不少，可就是没有听说过“皈圣教”这个略显奇怪的帮派名号。

而且看云天歌的反应，这个皈圣教似乎不是什么善茬。

“这个皈圣教……到底做过哪些坏事？”唐茹蜜对云天歌的反应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

云天歌闻言，眼神之中已暴露出罕有的杀气。

“十五年前，中原顾家庄灭门惨案；十二年前，南越荆棘堡一夜之间被大火烧成灰烬；五年前，他们找到了我们河洛镖局……”

说到此处，云天歌的话突然止住了。

五年前，五年前……

唐茹蜜似乎已开始明白，为什么云天歌在四年前就消失不见了。

——这难道也与皈圣教有关？

唐茹蜜心中大为好奇，她实在是想好好问问。可是一看到云天歌那痛苦的表情，唐茹蜜又舍不得再问下去。

云天歌稍稍平复情绪，这才接着道：“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家族，那些因为不肯归顺皈圣教而家破人亡的小家族、小帮派更是数不胜数！”

唐茹蜜似懂非懂：“这皈圣教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只不过要是有人不肯归顺它，它便要来个赶尽杀绝！”她说完这一句，自己已先忍不住叹道：“好奇怪，这真的好奇怪！”

云天歌点了点头：“这确实很奇怪！”他突然已不像刚才那般吊儿郎当，而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马背上，严肃道：“这又没什么可奇怪的！”

“等到天下都归顺了，等到天下的豪杰都没有了反对的声音，皈圣教岂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云天歌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那既然如此，天下豪杰为什么不对皈圣教群起而攻之？”

唐茹蜜积极思考着对策，她觉得一个江湖组织能可怕到哪里去呢？

云天歌听了这话，表情之中竟有些许的无奈。

“前些日子在郊外想要杀你的那些翠衣刺客，便是皈圣教的杀手组织‘青竹’的人！”他看向唐茹蜜，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唐茹蜜道：“你是说，侯府之中已有人归顺了皈圣教。这个人故意放我出侯府，然后皈圣教便可乘机杀了我？”

云天歌点了点头：“他们的行动已印证了我的猜测。”

听到此处，唐茹蜜感受到了一种毫无来由的害怕。她追问道：“那言无忌呢，他是不是皈圣教的人？”

云天歌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言无忌乃是令万千少女闻风丧胆的采花贼，至于他是不是皈圣教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唐茹蜜有些抓狂，心中暗自埋怨：“你怎么能不知道？”

云天歌叹了一口气：“皈圣教虽然手段狠辣，可行事却极其神秘。对于江湖上的奇人异事，他们拉拢起来也是极为秘密且极有耐心。以至于外人根本就不知道，哪些人正在为皈圣教做事！”

在这个世上，最让人感到头疼和恐惧的，不是什么战无不胜的强敌，也不是什么血腥恐怖的怪兽，而是“不知道”这三个字。

正是“不知道”这三个字，难倒了多少人，逼疯了多少人？

云天歌的一番话，让唐茹蜜觉察到了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危险的漩涡之中！

所以她不停地追问。

可是现在云天歌的话里已多次出现了“不知道”三个字。

——“不知道”这三个字岂非她最不愿意听到的？

唐茹蜜整理思路，换了个角度接着问道：“你刚才说那个叫什么皈圣教的是江湖组织，而且他们拉拢的是江湖人士，跟我们关外侯府又有什么关系？”

云天歌回答道：“如今皈圣教已经非常强大，我听说它的势力已经渗入朝堂！”

确实，如果真如云天歌所说，关外侯在江湖和朝堂上都是吃得开的人物，拉拢他绝对一个正确的选择。

可如果真是这样，唐茹蜜的心中又有一个疑问：“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以拉拢关外侯？要知道，就连当今皇上都得给足关外侯面子！”

这个问题，云天歌又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我只知道皈圣教的首脑自称‘圣主’，传闻他手下有‘日’、‘月’、‘星’三位将军，至于这四个人的真面目，江湖上无人知晓。”

这就是云天歌的回答。一个称不上回答的回答。

现在，唐茹蜜终于知道天下群雄为什么不对皈圣教群起而攻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