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歌回答了，唐茹蜜的心里便有了底气。

她见云天歌故作不知，便噘着嘴道：“这里就你姓云，不是叫你难道还是叫这匹马不成？”

拉车的马闻言，“噗嗤噗嗤”哼了两口气。

云天歌见状笑道：“我刚才认这匹马作了小兄弟，它现在还真就姓云了。”

唐茹蜜早已见识了云天歌的“无赖”，此时的反应已冷静得多。她见云天歌强词夺理，便趁势道：“能跟马拜把子做兄弟，难道你也是牲口不成？”

云天歌看着她，道：“你现在跟牲口聊天，岂非也是同类？”

“你……”

唐茹蜜欲说无言，但她一想到自己的温饱还要仰仗着云天歌来解决，脑子顿时冷静了下来。她眼巴巴看着云天歌，做出一副可怜模样：“我……我还能上车吗？”

“可以。”

云天歌竟然没有为难她。

“那……那你不许再赶我下去。”

“当然……”云天歌转念道，“刚才好像是你自己要下车的，我可从来都没有赶过你。”

唐茹蜜才不管这些，既然能上车了，她才不跟云天歌再去多费口舌呢。“不享受白不享受”这样的道理，唐茹蜜算是明白透了。

乌蓬车虽然简陋，但是能遮阳。躺在车上不用动，车自然会往前走。

这个时候，唐茹蜜才明白坐车的好处。现在就算云天歌赶她，她也不会再下车了。

车又往前走了一阵，前方不远处道路旁的空地上摆着一个茶水摊，旁边还有一个面摊。茶水和牛肉面的香味飘了过来，唐茹蜜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我饿了。”

“饿了就吃。”

“那我们在前面下车吃面可好？”

“好。”

唐茹蜜没有想到云天歌竟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她看着云天歌那眯成两条缝的小眼睛，突然觉得小眼睛的人也是有一点可爱之处的。

此时再想起刚才自己还冲着云天歌使脾气，唐茹蜜的心里已经开始觉得有点愧疚。

云天歌眯着眼睛笑道：“路边的面摊不是很卫生，不知道大小姐能不能吃得惯？”

唐茹蜜连忙道：“吃得惯，吃得惯！”

她说得很快，就好像生怕到嘴边的面飞了似的。

云天歌又道：“路边摊的面条做得粗糙，浇头也不是很讲究……”

唐茹蜜抢着道：“只要管饱，面条哪有什么贵贱！”她口中说着，心中已开始嘀咕：“这云天歌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体贴周到？”

此时，云天歌将他一双眼睛眯得更细了，脸上突然现出一丝坏笑：“你有钱吗？”

堂堂侯府大小姐怎么可能没钱？

在关外侯府的时候，她唐茹蜜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是什么，根本就不需要钱，钱那种东西简直太俗气了。可是出门要花钱的道理，大小姐自然也是懂的。所以她出门的时候，现银珠宝还有各种值钱的行李也没有少带。

不过现在，大小姐的身上真的没钱！

一文钱都没有。

俗话怎么说来着？“虎落平阳……”这话虽然不怎么贴切，但用来形容此时身无分文的大小姐，也是能说得过去的。

“我……没钱，你能借一点给我吗？”唐茹蜜的语气已怂了很多，生怕一不小心又被云天歌套路了。

“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云天歌已经不笑了，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冷清。不过唐茹蜜一点也不生气，为了填饱肚子，她哪里还敢生气？

“那……你的钱是哪里来的？”

“当然是赚来的。”

“那……怎么才能赚钱？”

“挑水砍柴卖苦力，街头卖艺耍杂技……这些我都做过。你也可以吗？”

“我……”

唐茹蜜突然发现，她竟然啥也不会。

“可以倒是可以，但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不会。”

云天歌叹了口气，道：“有些人活在这世上，本就是只会享受不会赚钱，他们只因出生比别人好一些便可以坐享其成，你说这样公平吗？”

唐茹蜜当然听得出来，云天歌说得其实就是她自己。现在这样的关头，她可不能被看扁了。我堂堂侯府大小姐，就是出身比别人好又怎样，我也不是无能之辈！

“我……我可以学。”

“很好。”

“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再不给你机会，倒显得我云天歌在难为你了。”

“你可不就是在难为我么！”唐茹蜜噘着嘴，心中暗道，“不就是因为我刚才冲你发脾气了嘛。一个大男人，没想到这么小心眼！”

心里虽这样想，表情还是极恭敬可怜的。

云天歌道：“从今往后，车由你来赶，我这位小兄弟也由你来照料。工钱嘛……一个时辰算你十文钱。”

唐家大小姐对钱其实没什么概念，但她也知道十文钱并不多。据王二所说，他赶这趟车，两三天的时间，小板凳算了他四十两银子。这么一比，就显得云天歌心太黑，太抠门了。可是唐茹蜜也拿不准赶车这活儿到底该怎么算工钱，于是试探道：“赶一个时辰的车，难道就只有这么点钱？”

云天歌面无表情道：“普通人赶车，两个时辰才能挣十文钱，看在你是侯府小姐的份上，我算你双倍。”

是啊，侯府小姐赶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得到的。工钱翻倍，合情合理！

虽然觉得云天歌在坑自己，可是苦于没有证据。

唐茹蜜咬咬牙，道：“我干！”

真正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拿起了马鞭，唐茹蜜才知道赶车这活儿也不是好干的。活了这么大，她才真正体会到，靠出卖体力来挣钱实在是太难了。更可气的是，轮到唐茹蜜赶车的时候，云天歌的小兄弟突然变得调皮起来，马鞭抡着不停，可是马儿就是不往前走。还没走出几丈远，唐茹蜜已经急出了一身的汗。

这马和云天歌还真是拜把子的兄弟，轮着来折磨自己！

费了好大的劲儿，唐茹蜜才把车赶到面摊边上。唐茹蜜长吁了一口气，楚楚可怜道：“能不能预支一点工钱，我饿了。”

云天歌出手很大方，给了大小姐十文钱。